时间紧迫,待谢知予简单处理好伤口后,二人又继续顺着坑道深入洞穴。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忽又听见一阵低低的呼救声,声音像是被闷在棉絮里,有气无力。
姜屿循着声音折回坑道,在拐角暗处发现了一个被遗漏的、巨大的蛛丝茧。
想来应该也是这次参与考核的弟子。
姜屿上前用剑将茧划开,里面的人终于得救,扯开满头的蛛丝,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总算出来了......”
被困在茧里的有两人,一男一女,腰间挂着木牌,看起来应该是一队。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少年身上受了几处重伤,脸色苍白,连手里的剑都拿不稳。
少女虽狼狈不堪,但浑身上下却仅有裙角染了几滴血渍,想来应该是被保护得很好。
她动作小心地扶着少年,等二人站稳后才出声道谢。
“多谢这位朋友救命...”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她抬头看着姜屿,讶异道,“怎么是你?”
还未等姜屿有所反应,她又先冷冷地哼了一声。
“刚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对你说谢谢的,你不要多想,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你!”
“...不过讨厌的程度比之前少了一点。”少女别别扭扭地说完这句话后又提高声音强调道,“但也只有一点点!”
姜屿:“......”
这经典傲娇的语气和姿态,姜屿大概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谁了。
为了衬托出女主的天真可爱,作者一共在文里安排了两位恶毒女配。
女三号“姜屿”阴暗恶毒,另一位女二号宁秋则是娇蛮任性、目中无人。
宁秋是天衍宗前任掌门遗孤,六岁跟在谢无咎身边长大。
谢无咎怜她无父无母,平日里从不曾严厉管教过她,事事都顺她心意,溺爱过度才养成了她大小姐的性子。
宁秋与原主曾在某次丹药课上看中了同一个座位,谁也不肯让谁,就此结下了梁子。
不过这都是原来的姜屿和宁秋之间的恩怨,和她穿过来的姜屿又有什么关系。
姜屿虽不在意这件往事,可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是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滞涩,宁秋扶着的少年强撑着抬起了头,朝姜屿微微颔首,向她解释道:
“咳...请别在意,宁秋师姐的意思其实是她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当面被戳穿了真实想法,宁秋登时便像踩到尾巴的猫,急着反驳。
“你乱说什么!我哪里有‘很感谢’她!”
众所周知,傲娇系的一大特色就是口不对心。
姜屿倒是不觉得眼前这位大小姐有多蛮横不讲理,分明还怪可爱的。
于是她故意顺着少年的话,笑吟吟地回道:“不客气哦。”
宁秋准备了一堆否认的话生生堵在喉口,别扭地移开视线,没过一会,又转回来看向姜屿。
“谢谢你救了我和池疏......我会报答你的。”
*
宁秋所说的报答,是她知晓向阳草的位置,愿意给姜屿二人带路。
姜屿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毕竟队伍里多了两个人,遇到危险时也多了一份保障。
但最主要的还是被谢知予坑过之后,姜屿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穿过坑道后,地面不再有密密麻麻的“茧”,甚至石壁上挂着的蛛网也少了许多。
宁秋扶着池疏在前面带路,姜屿和谢知予并排走在他们身后。
越往洞穴深处走,过道愈狭窄,前方传来清晰的水流声。
再往前走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
穿过横在暗河上方的石桥,对岸便是向阳草生长的地方。
一路走来顺利得不可思议,直到摘下向阳草的那一刻,姜屿还有些恍惚不可置信。
但不管怎样,这次考核总算是完成了。
四人站在一起发动法阵,正准备离开秘境,头顶上方却突然滴落了几滴粘稠的液体,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熟悉的腥臭味。
姜屿直觉不妙,仰起头,这才惊觉原来那蛛女早知晓他们的目的,竟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快躲开!”
话音刚落,四人分散跑开,从天而降一张巨网,只捕获到了一片空气。
“想不到你们反应还挺快。”
蛛女冷嗤一声,腹部末端吊着一根蛛丝,缓缓降落地面。
她比小毒蛛的体型大了十倍不止,一张堪称美艳的脸上却瞎了一只眼睛,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眶还在往外冒血。
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恶狠狠地直盯着谢知予:“你弄瞎我一只眼睛,我要你一条命来偿!”
说罢,她也不管其他三人如何,吐出蛛丝,直奔谢知予而去。
......这还真是将小心眼人设贯彻到底。
蛛丝铺天盖地如飘飞的柳絮般落下,谢知予闪身避开,抬手一剑,挡住蛛女朝他刺下的前肢,剑尖上挑,挥出一道凌冽剑气,逼得蛛女后退几步。
谢知予从容握剑,面向蛛女,稍抬了下眉,唇带笑意,好似戏谑。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
就这?
这种充满了轻视和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蛛女。
她绷紧身体喘着粗气,利用蛛丝爬向高处吐丝,很聪明地选择放弃了近战,谢知予看不见她的位置,加上数不清的蛛丝干扰,很快落于下风。
在旁的三人中,池疏身受重伤,宁秋没有灵力,能靠得住的只剩姜屿。
可她也只会一点简单的小法术,不会使剑,根本帮不上忙。
纵横交错的蛛丝成功将谢知予困在原地,如笼中之鸟,无法脱身。
蛛女看准时机,紧绷起八条腿,蓄势待发,猛然从高处跃下。
“小心!”
情急之下,姜屿也顾不上太多,不知哪儿里来的勇气跑过去,用力推开了谢知予。
“砰”——
一声巨响,地面竟被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坑底之中飞出数条蛛丝,奔着谢知予而来,却不曾想缠住了挡在他身前的姜屿。
几乎没给她任何反应时间,下一秒,便被拖入了深坑。
然而离她最近的谢知予却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被拖走,眼底并无任何情绪,冷若冰霜,浑身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就好像无论姜屿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哪怕她刚才救了他,他亦不会动容。
事实上,谢知予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他眼中,人与花草或者牲畜其实并无区别,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如同花草被踩踏、牲畜被屠宰一样,丝毫不能让他生出怜悯之心。
谢知予并不打算救姜屿,他已经拿到了向阳草,对他来说,这场无聊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他敛眸,转身欲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远处的光点上。
那是灯笼花发出的微弱光芒,是他身处这片黑暗之中,唯一能看见的。
谢知予看着那个朦胧的光点,不知想到什么,半晌,又垂眸轻叹一声。
他左手凭空召唤出一条锁链,一端系着箭头,他转身回来,将系着箭头的那端甩出,同时纵身跃入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