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忽然多了许多人。
高申拢着手站在阴影中,眼眸微微眯起,似睡非睡。
原本探望完应国公之后,他就应该回去复命的,但听说九殿下萧夜正在里面为应国公诊治,他忽然决定再等等了。
九殿下颇有些诡谲手段,开设白金会,勒石记功,无不彰显他生意及政治头脑,但治病救人可是讲究术业专攻的,他能有如此跳脱的本事?
莫不是他身边带着的女医官?可连宫中太医都没办法的病症,那女娃又是什么人物,竟敢扬言救治?
嗯,再等等吧,说不好九殿下此番又要让老奴大开眼界了。
宇文治当然也在,不过他纯粹就抱着看戏的心态,他决然不相信萧夜会有救治应国公的手段。
他心想着,一会萧夜灰头土脸出来的时候,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嘲讽他了。
“夜哥哥在里面吗?”沈月薇的提着裙角跑过来,一脸激动,“他在为爷爷诊治吗?我要进去看看……”
沈通拦住沈月薇,“先等等吧,暂时不要打扰殿下。”
沈月薇咬了咬唇角,“……好吧。”
说着走到一边,忽然抬头看到站在远处的宇文治,顿时拧着眉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
房中,萧夜将一应药物放到火盆中燃烧,刹那间房中烟雾缭绕,浓重的刺鼻味道钻入鼻腔,让萧夜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家伙,不会直接把人治没了吧。
“窗户开一下,二氧化碳中毒可就扯了……”萧夜说道,伺候的侍女赶紧将窗户打开,一时间浓烟滚滚飘散而出。
外面的宇文治冷笑,“萧夜不会把房子点着了吧?”
“哼,治不好也就罢了,要是直接治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通冷厉的眸子看过来,他龇了龇牙,果断闭上了嘴。
房中,萧夜估摸着时间,说道,“白露,下针!”
“是!”
白露捻起银针,果断刺入应国公眉心位置,紧接着纤细手指接连挥动,一根根纤毫银针不断落到应国公身上,有深有浅,轻微颤动。
许久后,白露擦拭着额间的汗水退到一边,有些担心地看向萧夜。
“放心吧,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实在事不可为……”萧夜也不知道在安慰白露,还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原本陷入沉睡的应国公忽然轻嗯了一声睁开眼,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萧夜浑身一僵。
完了!
……
“怎么还没出来?会不会出问题……”沈夫人忍不住皱眉道,他看向站在门口的沈通,发现向来稳重的沈通面色僵硬,缩在袖中的双手竟然在轻微颤抖。
“肯定没问题的娘,你放心吧。”沈月薇眼神火热,“夜哥哥很厉害的,他说了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不会骗人的。”
沈夫人看了眼自家的女儿,心中无奈。
宇文治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闻言面色冷了些,轻哼一声。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所有人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怎么样?”沈通看着烟熏火燎狼狈不堪的萧夜,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哈哈哈,还能怎么样,你看他狼狈的样子,像是能医病救人吗?”宇文治忍不住嘲讽道,“应国公本就生命垂危,只希望别被你折腾得更严重了才是。”
萧夜瞥了眼宇文治,朝着沈通拱拱手,“幸不辱命。”
“……”
场中气氛忽然一滞,原本兜着手站在旁边的刘神医更是眉头一扬,不可思议地走了过来。
“不可能,老夫已经诊治过了,应国公沉疴入骨药石无医,别说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即便是老夫的师傅医圣来了,也束手无策!”
刘神医竟然有些慌乱,“老夫进去瞧瞧!”
说着大步走进了房间。
宇文治眼神阴沉,仍旧有些不信,“萧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博得沈府上下的好感,解除本少和沈小姐的婚约,你好有机会吗?”
“那也没必要拿应国公的身体开玩笑!”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即便是你,也无法向圣上交代!”
萧夜老神自在的看着宇文治,笑着摇摇头,“宇文治,如果我真的治好了应国公,你又该如何?”
“我……”宇文治张张嘴,“我便如你所愿,又能怎么样!”
“好!”
“如果治不好,你又当如何?”宇文治步步紧逼道。
萧夜还不待说话,就看到沈月薇拦在萧夜身前,龇着小虎牙,“要是夜哥哥没治好,那我便嫁给你,行吗!”
“……”
沈母略微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沈月薇,却看到她眼中满是自信,那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似乎从小时候被萧夜救了之后,月薇丫头就变成了这样,可是……
这种信任和崇拜,到底是好是坏呢?
院中的气氛有些沉默,而就在这时,之前闯进去的刘神医恍若失神一样走出来,神色惊骇。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应该啊……”
“刘神医,我父亲怎么样?”沈通急忙问道。
刘神医张着嘴,许久后喃喃道,“体内风魔尽除,生机复苏,气血渐有充盈之象,连带着旧伤沉疴,也缓解了不少。”
“最难的病症已经解决,之后只要好好修养,怕是能彻底康健,莫说三个月,再活三年,不,即便是十年也不是问题。”
“……”
宇文治面色僵硬,“刘三道,你个老东西,竟然当着本少的面胡说八道!”
刘神医看着宇文治摇摇头,“老朽虽然拿了你的钱财,但为医之道治病救人,岂可信口雌黄,老夫敢对天发誓,刚才所言绝没有半句假话。”
“九殿下,您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刘神医看向萧夜的眼光,已经变得火热起来。
萧夜呵呵笑道,“都是我带来的那位医官的本事,刘神医怕是问错了人。”
“不,老朽已经问过那位小大夫了,她虽然懂些针灸之道,但远不足以治疗应国公的病症,无论是烟熏火浴之法,还是行针之术,都是出自您之手。”
刘神医躬身道,“请殿下,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