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宋林辅代为传话的,整个大胤只有一人。
那便是胤帝。
萧夜望着趴在自己特制躺床上,顶着一屁股竹筒惬意地眯着眼睛的胤帝,萧夜忍不住龇了龇牙。
很强盗,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子,这次做得不错……”胤帝从高申手上拿过一个小巧的丝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如果仔细看,自然可以看到上面的内容,正是刚才萧夜挥毫所作。
这才短短两炷香的时间,东西就已经到了胤帝手中。
听到胤帝的话,萧夜忍不住咧咧嘴,自己在胤帝口中的称呼向来是孽障,倒是鲜有这么亲切的叫法。
胤帝翻看着手上的丝卷,眉梢之上的喜色根本压不住,不过很快他就瞥起眼眉,看向萧夜。
“倒是忘了问,这些东西也是那个……王维写的?”
萧夜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哼,竟敢随便诌一个名字哄骗朕,你这孽障,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之罪!”胤帝爬起来,背上的竹筒剧烈晃动,配合狰狞冷厉的脸,倒是和哥斯拉有的一比。
“儿臣知罪。”萧夜俯首行礼,态度摆的很正。
“呵呵,今日朕心情好,便饶了你这小子……”胤帝嘴角罕见地挑起一丝笑意,“最近这个赫连王子折腾得很厉害,也确有其才,若非你小子,说不好整个大胤的脸就要丢尽了。”
“哼,朕创办太学,推行儒教,没想到养了一群的废物,差点被一个弱冠小子横扫。”
“还有你那几位兄长……”胤帝越说越气,“高申,回头就去拟旨,除了老九之外,一应皇子全部减薪降赋,还有,儒教典制多印几本,让那几个废物好好学习,朕要亲自考教!”
“……”
站在旁边的宋林辅和钟伯鱼很尴尬,眼神乱飘。
按理说,这两人一个左相,一个太傅,算是天下读书人的头儿,读书人丢脸,自然也是他们丢脸。
“好了,此事作罢,有了今日的教训,想必那小子会安分一些。”胤帝伸手在背上一捋,竹筒一个个被狂暴的刮了下来,随手披上一件衣服,转身就钻进了水池。
冬日的温泉,对任何人都有巨大的吸引力。
萧夜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宋林辅和钟伯鱼,笑了笑,然后大喇喇的脱掉衣服,噗嗤一下钻进了水池。
“两位,要不要一起?”萧夜挪谕的问道。
宋林辅嘴角抽了抽,走过去坐在旁边的藤椅上,倒是钟伯鱼有些跃跃欲试。
“既然你小子已经找好了商会会长的人选,为什么不直接给朕说。”胤帝瞥了一眼萧夜,“你小子为朕搞出商业署,填充大胤国库,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劳,朕便是把商会给你又如何?”
这话说得,既然是一桩功劳,怎么能不留着,在关键时候换一些实打实的好处,商会会长本就是囊中之物,何必浪费这桩人情。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胤帝冷哼道。
萧夜嘿嘿笑了两声,忽然出声问道,“父皇,您打算什么时候召见大凉的使团?”
胤帝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倒是坐在旁边的宋林辅拢着袖子,微笑着问道,“九殿下可知道大凉此番为何出使我朝?”
萧夜沉默了片刻,试探道,“不会是……结盟来的吧?”
钟伯鱼已经脱得只剩下裤衩,扑哧扑哧地跨入水池之中,拍了拍萧夜的肩膀笑道,“九殿下不仅诗文才情决定,这政治嗅觉也颇为敏锐啊。”
宋林辅接着说道,“殿下说得没错,圣上虽然暂未召见赫连承志,但以内卫得到的消息,赫连承志此番来使应该是结盟无疑。”
“近年来北燕的动作日益频繁,北燕狼主不仅吞并了好几个游牧部落,还扩建了重锋铁骑,大有掀起边战的苗头。”
“尤其是今年,北燕的狼骑不仅频繁骚扰我境,同时也侵犯了大凉的边牧,已经有了死伤,怕是大凉王察觉到了威胁,来我朝寻求帮助的。”
萧夜面色不由沉寂了些。
无论什么时候,战争总是沉重的,尤其是两国交战,更是一场黎民的灾难。
“那父皇的意思是……”萧夜试探着问道。
胤帝冷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端起旁边的酒水一饮而尽。
“九殿下可知,圣上为何迟迟不召见赫连承志?”
萧夜眨了眨眼,“下马威?”
“哼,朕这么幼稚吗?”胤帝冷哼一声,“内卫昨日传来消息,就在赫连承志来我朝的同时,大凉的二王子带人去了北燕,且打着和赫连承志同样的主意。”
萧夜愣了愣,“和北燕结盟?”
“是!”宋林辅点头道。
“我大胤朝定鼎中原,占据了天时地利,向来被大凉和北燕觊觎。当年的国战,便是因为大凉和北燕觊觎我中原丰沃国土,想要据为己有,不过被圣上赶了回去。”
“若是大凉与北燕结盟,那我胤朝将重现二十多年前的困境。”
萧夜顿时明白了,以大胤的国力揍大凉,确实没什么问题,即便是强横如北燕,也丝毫不觑,但若是同时对付大凉和北燕,便压力山大了。
所以说,胤帝迟迟不召见赫连承志,不仅仅是因为他掀起文斗,啪啪打大胤的脸,同时也是恼火于大凉两面三刀的做派。
但忌惮于大凉和北燕联手,所以即便感觉很恶心,也不能莽撞地将那货赶回去。
“所以……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萧夜一脸茫然,“不会是找我拿主意吧?”
胤帝啪的一巴掌呼在萧夜脑袋上,冷笑道,“你这孽障,刚给你点好脸色,就拿不住自己的身份了?”
萧夜摸了摸被扇得生疼的脑门,嘿嘿笑道,“我就说嘛,大胤的文武百官又不是饭桶废物,何至于跑过来问我……”
宋林辅和钟伯鱼嘴角一抽。
萧夜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讪笑两声,“那么……父皇是准备答应与大凉的结盟了?”
胤帝神色晦暗,却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