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府内。
“代国公,河间郡王到了。”
李靖的一个亲信进来禀报道。
李靖一惊,“你说谁?”
“河间郡王李孝恭,他正在大厅。”这个亲信回答道。
李靖闻言,震惊得站起身来,“河间郡王到了?这怎么可能,我没接到王驾已至的消息啊。”
亲信摇了摇头,“不知,王爷正在等候。”
“我这就去。”
李靖放下文件,立即去了大厅。
今天忙得可谓是焦头烂额,李靖是羡慕司华年那悠闲日子,只可惜过不了那悠闲日子。
亲信跟着李靖离开。
李靖快步来到大厅,果然看到河间郡王坐在那喝茶。
“代国公,你来了。”看到李靖来了,李孝恭也放下了茶杯。
代国公李靖起手道,“王爷,你到幽州,为何不行文啊?我也好带人接驾啊。”
李孝恭摆摆手,“我若是光明正大的到了幽州,不方便工作的展开了,我带来了陛下的圣旨!”
“圣旨?”李靖一愣,李世民这怎么突然给幽州下了圣旨?
李孝恭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布袋,“代国公李靖接旨!”
“臣李靖接旨。”李靖赶忙行礼。
李孝恭打开圣旨,缓缓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帝王治世,皆赖贤臣,臣贤则君正,君正则国定,幽州诸事,朕知道上下官员皆有参与。
幽州刺史和幽州下辖各知府知县均沆瀣一气,欺上瞒下,有些则摇摆不定,但未能及时向朝廷检举揭发。
亦有罪焉,着卿将幽州文武官员全部羁押核查,参与其中者,轻者斩立决,重者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未曾参与其中者,知情不报,也当重罚,全部官降三级,戴罪留用,幽州文武所缺,朝廷不能有所安排。
着卿自行从各有司衙门擢升一应官员,朕闻荥阳郑氏幽州分支有才干者甚多,可酌情重用之。
卿与河间郡王自行商定,着河间郡王李孝恭领幽州大都督,兼幽州黜置使,并着卿暂兼幽州刺史。
协同治理幽州,待上柱国离开幽州,权利即行交接,幽州平定之日,自有新任黜置使和幽州刺史上任。
卿便带领手下兵马,回京接受封赏,逆贼谋逆所有甲胄器械全部封存押运回京,不得有误,钦此。”
李孝恭巴拉巴拉的念完了圣旨。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靖接过圣旨,打开一看,果然是真的圣旨,不是李靖不相信李孝恭,而是这圣旨内容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李孝恭似乎早有预料,笑了笑,“你也觉得这封旨意很可笑吧。”
“陛下要重用荥阳郑氏,可怎么会把此时的幽州交给荥阳郑氏呢?”李靖也不理解,李世民当然不可能直说,但说了要对幽州分支的荥阳郑氏重用,潜在意思就是让李靖安排荥阳郑氏幽州分支的人上位。
李孝恭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本王出京之后,这是陛下命人三百里加急送到我手上的,陛下的意思就是幽州大都督、幽州刺史、黜置使这三个位置必须在朝廷里,其余高层扶持荥阳郑氏,顺便再从底层提拔些上来制衡荥阳郑氏。”
“这不是外戚专权吗?”
李靖合上圣旨,坐了下来。
李孝恭两手一摊,“谁让荥阳郑氏有个好女儿呢?现在都已昭告天下,册为太子妃,册封大典定在了年尾。
更何况,荥阳郑氏这桩媒,还是上柱国牵的线,我记得荥阳郑氏好像十里红妆,送了一个女子于上柱国。”
李靖微微点头,“有这事儿,没有上柱国的支持,荥阳郑氏敢站在朝廷这边,和天下世家对立?”
“那不就对了,陛下要让荥阳郑氏为朝廷驱使,刚开始总得恩宠不断,若荥阳郑氏人心不足蛇吞象,当然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就算陛下不处理荥阳郑氏,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也会清算,就看荥阳郑氏自己怎么抉择了。”李孝恭淡淡开口,啥话都说。
吓得李靖一激灵,“王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李孝恭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外面暗处都是本王安排的暗卫,不会被泄露的,本王与你说的是交心之言,话出我口入你耳,你不说便没事,而且受点罚,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不是么?”
听到李孝恭的话,李靖叹了口气。
“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位居人臣,是要考虑退路了,你看知节自玄武门之变后,便从开始的小心谨慎变成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他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程咬金那点小把戏,在李靖面前完全不够看。
程咬金那块滚刀肉,在李世民的心里,估计是最不需要担心兔死狗烹的了。
“我答应来幽州,又何尝不是为了远离朝廷中枢?如今大唐在推行各种改革,必然会出现一大批功臣。
若是新人,那就是新上位的权势集团,和我们这群老将集团能形成抗衡,可若功臣是老臣,则情势危矣。
尤其是你们这些位居国公的老臣,再上一步就是要封王了,到那时,估计比本王还要担心鸟尽弓藏。
毕竟本王虽然封王了,但好歹本王身体里流的是李家的血,是李家血脉,不是异姓王,你们可不同啊。”
李孝恭颇为无奈的说道。
李靖点了点头,“我知道,纵观历史,有几个异姓王善终?封了异姓王,加了九锡,就是距离深渊更进一步了。
所以我本来是打算称病不出的,没想到国师出现搅动风云,朝廷需要人,我只能暂缓称病了。”
“天家无情,最好能让本王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幽州大都督,让本王好好享受下半辈子的花花世界。”李孝恭端起茶杯笑了笑,喝了口茶。
李靖开口道,“上柱国跟我说,陛下能许功臣善终。”
听到这话,李孝恭一愣,然后笑着询问李靖,“这话你信?”
“我不信,最是难测帝王心,伴君如伴虎,哪有帝王能许功臣善终?纵是秦皇汉武又如何?”
李靖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