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祎身子一僵,看着一笑百媚生的郗璿,赶紧把脸转了过去,心想着等到土断的事情结束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搞清郗璿的身份。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取向,断不会喜欢嬖僮。
只是.......
郗璿过于楚楚动人了,一个有喉结的男人比起女人还好看,着实让人怀疑。
只可惜卫玠已经死了,不然真要看一看是否有男人艳压天下了。
尤其是郗璿身上散发的诱人体香,不是脂粉香,是一种淡淡的女人香,更加深了卢祎的怀疑。
卫策等到公乘雄消失了,终于回过劲来了,自家兄弟被一个外人说服了,脸上无光:“只是带领侨望豪族强占本地豪族的田地,没必要找来公乘雄,随便找来一位有名望的豪族就行了。”
郗璇、祖道重心里有同样的疑问。
非要找来勇武不下于卢庆之的侨望豪族,未免小题大做了,也耽误了土断推行的时间。
卢祎放下了手里的簪笔,解释道:“典型不是好树立的,真要是容易找到典型,新政变法的推行也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
典刑!
卫策惊了:“你不会是要卸磨杀驴吧!”
又被误会成了处以极刑的典型。
郗璇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惊诧,没想到他是个狠人,居然要杀了一名安东军府兵。
卢祎无奈了,看向了一旁笑而不语的祖道重:“劳烦明府解释一遍,下官还有许多案牍公务要处理,另外还有筹划明天的械斗。”
“好!”
祖道重满口答应了下来,一脸笑容,就等着这一刻了,在卫策面前展露学识。
同是士族眼里的大老粗武夫。
两人已经不同了。
何况女中笔仙郗璇还在旁边,又让他大涨了面子,可以在士族子弟仰慕的郗璇面前露脸。
祖道重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典刑另一個意思。
果然是得到了卫策的恍然。
郗璇却是笑吟吟说道:“文武全才,看来舍妹找了一个好夫婿。”
祖郗氏吃够了身份低微的苦,为了帮着儿子求来一桩好姻缘,更为了儿子往后有势力强大的外家母族可以依靠。
高平郗氏刚好搬来了京口,祖郗氏便求着族里说了一门亲事,郗璇比较远的一房堂妹,却还是大宗的一员,可以给儿子带来一定的支持了。
提到了未来的夫人,祖道重登时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回话。
他可不敢想郗璇,娶到郗璇的远房堂妹已然很满足了,听说未来的夫人知书达礼,字写的也不错,是个良配。
祖道重在郗璇面前炫耀学识,更多是想传到未来的夫人耳朵里,好让夫人知道他文武全才,没有亏待了她的高平郗氏身份。
卫策看着祖道重离开了,也回去了一趟铁瓮城,明天挑选一支精兵带在身边,免得局势失控闹出大乱子。
推行土断,远远没有京口的稳定更加重要。
虽说只是晋陵郡七个县里的一个县,却也没不能折腾出来过多的乱子,免得被流民帅所趁,造成了京口的动荡。
郗璇只是对土断感兴趣,站在旁边看着可以做到哪一步。
这次的土断与她没有多少瓜葛。
卢祎还没放衙就回去了,带着卢庆之回到了卢氏坞堡,路过传舍驿亭的时候没有碰见翾风,还是找到传舍驿亭的贼捕干留下了一句话,又留给了翾风一封书信。
告诫卖炭翁这段日子尽量避开澧河一带,载着女孙换一条道路前往高门士族的庄园,绕远了也无妨免得碰上了危险。
贼捕干不敢怠慢,亲自把主簿的话说给了卖炭翁,对待他的态度也客气了很多,甚至拿出了清水给牛喝。
过去都要拿出五铢钱来买。
卢祎虽是寒门庶族,做了官以后,地位有了极大的改变。
“笃笃——”
公乘雄没有贸然强占本地豪族殷乂的田地,天还没亮带着贽礼过来拜访了,安车上摆放着一只鹜,两坛豆酒,还有一捆菘。
卢祎披挂了一副筩袖铠,拿着环首刀走了下去,等到卢庆之穿戴齐全了甲骑铠,打开了坞堡大门的一条缝:“你找谁。”
真是谨慎啊。
公乘雄赶紧下了车架,张开空落落的手掌放在前面,表示没有拿着刀枪:“郎是公乘雄,今天过来拜访主簿。”
透过坞堡的门缝可以看到,安车附近只有公乘雄一个人,周围没有跟着任何人,他手里也没拿着一双铁鞭,赤手空拳过来了。
卢祎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示意卢庆之随时冲撞出去,找了个借口说道:“家里有女眷不方便见客,你有事直接在门口说吧。”
公乘雄无语了,从没见过做事这般稳健的人,稳健的令人发指。
好歹他是豪族,过来拜访一个寒门庶族竟被挡在了门外,换在平时早就拂袖而去了,或是直接踹开门了。
涉及到了扩大田产,卢祎又是县里的主簿,也就没产生恼怒的心思。
反而佩服主簿卢祎了,难怪以寒门庶族的身份做了范阳祖氏的宾客了。
公乘雄问道:“东斄乡的侨望豪族聚集了一大半了,等到天亮了以后找个借口抢占殷乂的田地,只是借口方面还想请主簿和祖令掂量一二。”
不是真的想找卢祎掂量借口,侨望豪族和本地豪族心知肚明就是来抢地了,借口不重要,重要的是部曲数量。
公乘雄是想询问祖道重何时过来。
祖道重不来,侨望豪族心里没底,也不见得跟着强占田地了。
他可是范阳祖氏的士族子弟,伯父祖纳、叔父祖约全被征辟为琅琊王掾属,父亲祖逖屯驻京口,自己又是本县的县令。
“你等回去稍歇,莫要坠了北地侨望的名头。”
祖道重拎着一杆马槊从二楼厢房下来了,沉声道:“昨夜与宾客卢祎抵足长谈,他所说的话便是本官的意思。”
公乘雄惊愕了。
高门士族还是郡望范阳祖氏,居然住在了寒门庶族的坞堡里。
在高门士族看来,庶族坞堡难道不是豕圈吗?!
公乘雄突然觉得自己带来的贽礼薄了,郑重说道:“事成以后,定有一份厚礼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