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屠昌特意备上了一份厚礼,又挑选了几百名精锐的士兵随行护卫,打算亲自去一趟琅琊郡,要他们放了自己的“侄子”屠乐。
只是他还没出门,一名士兵却从外面飞奔跑来太守府,一开口就惊得屠昌和其他人目瞪口呆:“太守大人,不好了,城外出现了几万兵马,将营陵城给围了。”
一听营陵城被几万大军围住,屠昌当即面色惨白,怔怔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士兵的衣襟,恶狠狠问道:“知不知道来的是哪一家的军队。”
士兵显然被屠昌的样子吓到了,磕磕巴巴道:“看……看……看旗号,应……应该是徐……徐州军。”
一听来的是徐州军,屠昌心中反而没那么慌了,他猜测徐州军很有可能因为屠乐越境之事过来兴师问罪,只要自己能够出面将事情解释清楚,他们就能退兵了。
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毕竟青州和徐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临近青州的琅琊郡驻扎的士兵一般都不会超过几千人,如今又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几万人围困营陵城。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多想,问清报信的士兵对方的帅旗出现在南门,便立即带着手下的亲兵往南门而去。
营陵城南门外,徐州军的大营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开始搭建组装起投石车和攻城云梯,一副随时准备要攻城的架势。
南门城头上已经站满了几千名士兵,他们站得高看得远,自然都能看得出城下徐州军的攻城意图,都在忧心他们到底能不能守得住营陵城。
要知道,营陵城虽然是北海郡的郡治,可因为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因此城不大墙不高,本来就不好守。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营陵城的城墙早就破旧不堪,年久失修,可屠昌只顾着盘剥百姓供自己享乐,怎么可能会舍得砸白花花的银子去修什么城墙呢?
要想指望这些年久失修的破旧城墙能够挡住徐州军的进攻无异于是痴人说笑,只怕那几十架投石机一顿石弹猛砸过来,城墙就塌了。
就在守城的士兵还在惴惴不安之际,屠昌终于带着自己亲兵赶到南门,登上了城头。
守城的士兵很识趣都自动往两边散开,给屠昌让开了一条路。
屠昌走到城墙边,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徐州军,再看看正在搭建组装的几十台投石机和攻城云梯,不由眉头一皱,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即使他就是再蠢也看得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毕竟屠乐越界是这两天的事,今天就有几万徐州军带着这么多攻城器械出现在了营陵城下,怎么看都是蓄谋已久的样子。
但屠昌也知道,整个营陵城的守军不过只有几千人,而且军纪败坏,武器奇差,这些人你要他们欺负一下普通良善百姓还可以,若是让他们跟兵力远在他们之上的徐州军面对面打一场攻防战,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尽管如此,屠昌心中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还是寄希望于徐州军只是因为屠乐越境之事前来兴师问罪,只要将事情解释清楚,再赔点银子,徐州军自然就会退去。
毕竟他们青州与徐州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即使在丹阳兵哗变袭杀徐州副都督萧佑,他们青州军也没有南下趁火打劫,徐州军怎么好意思说翻脸就翻脸呢,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想到此处,屠昌定了定心神,给身边的一名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会意,当即放声对着城下高声喊道:“不知道城下是哪一位将军领兵,我们太守大人请他上前答话。”
城下,萧恪听到了城上的喊话,淡淡一笑,就要策马上前。
一旁的姚襄慌忙拦住萧恪,低声劝道:“大都督,你身为主将,不可轻易以身赴险,不如让末将去回话吧。”
萧恪轻轻一摇头,看着身后的五万大军,有些意味深长看着姚襄,淡淡反问道:“你觉得如今我们大军压境,对方敢耍花样吗?”
说完,不等姚襄再劝,便策马上前,对着城上高声喊道:“我乃徐州大都督萧恪,不知你们屠太守今日还有什么好说的?”
屠昌听到竟然是徐州大都督萧恪亲自率兵前来,面色不由一变。
北海郡离徐州那么近,他当然听说过一些萧恪的事,知道他单枪匹马就敢来徐州,还顺利安抚住了哗变的丹阳兵,以一己之力就平息了徐州的叛乱。
想到萧恪今日竟然亲自率领数万大军来围攻营陵城,屠昌心中就不由一阵发怵,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干笑两声道:“萧大都督,我们青州跟你们徐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突然率领这么多人来围困我们营陵城,这道理怎么都说不通吧。”
萧恪冷笑一声,随即又对着城上高声说道:“是你们青州军出兵攻打琅琊郡在先,就不要怪我们徐州军以牙还牙,攻打北海郡了。”
一听萧恪果然是兴师问罪而来,屠昌心中不由暗骂屠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面上还是不得不赔着笑脸说道:“萧大都督,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我正想亲自去一趟徐州当面解释清楚,没想到大都督就带兵……”
“是不是一场误会,屠太守还是自己好好问问你的好侄儿吧。”
萧恪冷冷一笑,毫不留情打断屠昌的话,随后对着身后一挥手,很快就有两名士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屠乐上前。
屠乐一看到城头上的屠昌,便立即冲他大声哭喊道:“叔父救我!”
听着“侄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屠昌也是面色大变,远远恨恨瞪了萧恪一眼,但为了屠乐的安危,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说道:“萧大都督,这真的是一场误会,你先放了我的侄儿,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萧恪却不理屠昌,反而对着一旁的屠乐冷声说道:“屠将军,不由你自己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屠乐看了萧恪一眼,眼神中满是深深的恐惧,随后心一横,闭着眼睛对着城上大声喊道:“是叔父派我以追杀刁民为幌子,率兵前去偷袭姑幕城,夺取琅琊郡。”
屠乐几乎是用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声音很大,因此城头上的每一个守军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屠昌。
搞了半天,原来是屠太守派兵偷袭琅琊郡在先,以至于招致琅琊郡一怒之下大军压境,兵临营陵。
屠昌又惊又怒,虽然猜到屠乐是被人胁迫才不得不这么说的,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城下的屠乐大声吼道:“乐儿,你疯了吗?我什么时候叫你去偷袭琅琊郡。”
此时,萧恪眼见身后的投石车和攻城云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也不想再跟屠昌再浪费口舌,便命人将屠乐带下去,随后对着城上大声说道:“屠昌,既然你们青州军犯我琅琊郡在先,就不要怪我以牙还牙了!”
说完,萧恪就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到军阵之中,完全不理会城头上的屠昌还在冲自己大喊大叫。
屠昌叫不住萧恪,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恪一声令下,城下的投石机顿时抛射出几十枚石弹朝城头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