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尹长史这么快就来了!”
客房内,邱东站起身拎起茶壶给尹奇倒了一杯热茶,语气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调侃的意思。
尹奇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茶水,却没有端起来,只是冷声问道:“若是我帮了你们萧大都督这一次,他将来当真可以保我不死?”
邱东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尹奇已经有了投效之心,只是还需要一个明确的保证,让他可以安心为萧恪做事。
邱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对着尹奇重重一点头,斩钉截铁道:“尹长史尽管放心,我们大都督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助他夺取临淄城,他怎么会对你不利呢?”
“退一万步讲,我们萧大都督若真对尹长史过河拆桥,一旦事情传出去,将来还有谁再敢投靠他,因此我们萧大都督是绝不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之事,请尹长史尽管放心。”
尹奇暗暗点头,其实他既然来到这里,那这些东西他自然都想到了,知道萧恪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萧家的大业,都会留自己一命的。
他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从萧恪的人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求一个心安罢了。
他知道自己当初背叛朝廷,如今再背叛田柏,根本不可能得到萧恪的重用,他也不敢奢求从萧恪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只希望萧恪将来能够信守承诺,让他可以带着那些金银珠宝离开青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做一个富家翁。
如今眼看邱东已经代表萧恪再次做出了承诺,尹奇便不再犹豫,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助萧大都督夺取临淄,只是在此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们在临淄城中有多少人可用?”
一听尹奇竟然问起如此机密之事,邱东不由面露为难之色,看着尹奇,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尹奇。
尹奇看在眼里,不由冷笑一声:“说到底,邱校尉还是信不过我尹奇,既然如此,邱校尉就当我今日没来过吧,告辞了!”
说完,作尹奇势就要起身告辞。
邱东虽然知道尹奇是在做戏,但还是不得不起身拦住尹奇,低声赔罪道:“尹长史息怒,我没有信不过你的意思,只是心中要计算一番罢了……不瞒尹长史说,我们在临淄城中大概有十几个人,都是我们大都督身边的亲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看着邱东连连跟自己赔罪的样子,尹奇心中不由直呼痛快,毕竟昨天晚上他可没在邱东面前吃瘪,现在总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邱东不管怎么说也是萧恪身边的人,他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有继续得理不饶人,继续为难邱东,只是在信中默默盘算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光凭你们十几个人,想要夺取临淄城,简直是难如登天。”
邱东闻言反而心中一喜,因为他听出了尹奇的言外之意,夺取临淄城只是有困难,但并不是没办法做到。
想到这儿,他当即躬身重重给尹奇施了一礼,沉声道:“正是因为光凭我们十几个人,根本没法夺取临淄城,因此我们才需要尹长史相助。不过尹长史尽管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会在大都督那里为尹长史表功的。”
尹奇点点头,虽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长长舒了这口气。
说到底,他之所以说这么多,不就是在等着邱东这句话吗?
他可以助萧恪夺取临淄城,但他必须要让萧恪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到底出了多大的力,将来萧恪看在自己曾经立下过大功的份上,怎么样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虽然邱东很想知道尹奇下一步打算如何做,但尹奇却反而卖起了关子,只是说自己自有妙计,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会派人来通知他,要邱东在客栈好好等他的消息,说完就要起身告辞。
邱东眼见从尹奇嘴里实在是套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能无奈将尹奇送出房门外,眼睁睁看着他下楼离去。
尹奇下楼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看到刚才领自己上楼的小二正背对着自己在卖力的擦桌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离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一走出客栈大门,小二便停下手头的工作,看了一眼门外,随即上到二楼,没有敲门就闪身进入邱东住的客房。
邱东看到小二闯进自己房间,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或者诧异的神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他走了?”
小二点点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校尉,这个尹奇背叛过朝廷,现在又要背叛田柏,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真的可以信得过吗?属下有点担心他会出卖我们。”
邱东看出他的疑虑,便笑笑道:“其实之前我也有同样的担心,但是申屠先生告诉我,正是因为尹奇反复无常,对我们而言才有利用价值,这种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只要我们能给他的东西跟他的利益一致,便可以大胆利用他为我们做事,只是事先做好提防就是了。”
小二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感慨道:“申屠先生远在营陵,却能洞察一切,将尹奇一个长史玩弄于股掌,当真乃神人也!”
邱东也点点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门外,刻意压低声音问道:“那个狱卒,有人去处理了吗?”
小二点点头,也压低声音说道:“校尉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他家中找他喝酒……明日当有人发现他的尸体之时,只会当他喝多了失足落水溺亡,是绝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
邱东闻言不由点点头,只要狱卒一死,世上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孙业的死跟他有关了,也不会再有人能够查到他们身上了。
虽然他也不想做这种杀人灭口的脏事恶事,但申屠先生说得没错,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