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物俱籁,但大都督府的书房内依旧一派灯火通明,萧恪一个人在灯下伏案批阅公文。
前些日子因为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在了陌刀兵的铠甲这件事情上,积压了不少公务等着他处置,以至于他这几天只能天天躲在书房奋笔疾书,一忙就是忙到大晚上。
虽说他将大部分公文的审批权都下放给了长史杜靖和司马刘煦,但在一些重大事情上,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做主,最终还是交给他这个大都督来决断的。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萧恪抬眼一看,发现自己的妻子薛翎正端着一碗参茶站在门口。
萧恪当即放下笔,笑笑道:“我说过了,我的书房你随时都能进,不必每次都敲门的。”
薛翎轻移莲步走进书房,将参茶放在萧恪面前的桌上,随后眉眼一挑,有些调笑道:“我还是敲门为好,若是你想藏起什么信件,这不是刚好给你一点儿时间嘛!”
“没事提这件事干嘛?不是都过去了嘛!”
萧恪闻言不由老脸一红,听出薛翎这是又拿他之前在书房藏柳璇书信被发现的事来调侃他。
看着自己夫君有些窘迫的样子,薛翎不由“噗嗤”一笑,随后将参茶推到萧恪眼前,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是看你这几天都在书房从早忙到晚,怕了累坏了身子,所以给你泡了杯参茶送过来。”
“哈哈哈,贤妻有心了。”
萧恪哈哈一笑,端起参茶轻轻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妻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你来书房找我,不仅仅是为了送参茶吧。说吧,到底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薛翎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有件事,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呀。”
萧恪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点点头道:“什么事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怕我生气……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薛翎看着萧恪,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看到我的丫鬟小菊在偷偷读一封信,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承认信是你的护卫李顺给的……”
“就这个事呀,我一直就知道呀,有什么好生气的?等等……”萧恪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道,“你不会以为我对小菊那个丫头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听萧恪这么一说,薛翎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毕竟小菊是她的陪嫁丫头,依照规矩说将来要给萧恪做媵妾的,如今竟然跟萧恪身边的护卫好上了,无异于是在给萧恪戴绿帽子,传出去让岂不是让自己的夫君被人耻笑。
薛翎与小菊一向情同姐妹,很担心萧恪会因此重罚小菊,更担心事情传出去会有损萧恪的名声,便想来找萧恪来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处置此事。
现在听萧恪的意思,他不仅早就知道此事,也有心要成全李顺和小菊这对有情人,如此倒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不仅促成了小菊和李顺的好事,也保全了萧恪自己的名声。
“这么说来,倒是我这个做主母的小肚鸡肠,小看了萧大都督的胸襟。”薛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情自然好上了不少,有些自嘲道,“既然如此,我就找人看看黄历,挑个黄道吉日,风风光光帮他们二人把婚事给办了吧。”
萧恪也笑笑,点点头道:“小菊是你的姐妹,我也一向视李顺为兄弟,他们二人成亲,我们是该帮他们风光大办……”
说到这儿,萧恪突然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笑道:“他们的婚事往后推一两个月吧,我派人去将李顺的父母还有他的妹妹李柔一起接过来,到时候再把孙剑和李柔的婚事也给一起办了。”
“还有,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荆烈和苏璘,这两人也该成亲了,他们自己不上心,也只能我们两个帮他们操心了……还有秦冲,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要不是现在他人不在下邳,我非要你也去帮他挑一个不可。”
说到秦冲,萧恪心中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他们五个人有事没事就跑去聚星楼喝酒,如今他们四人都齐聚在了徐州,只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多少有些对他不住。
薛翎却没有注意到萧恪的异样,只是轻轻掩嘴偷偷一笑,自己的夫君心可真宽,每天这么多公务要忙也就罢了,还得抽空去关心属下的终身大事。
此时萧恪看看窗外的天色,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这些公文留着明天再看吧,我跟你回房歇息吧。”
薛翎点点头,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刚要跟萧恪离开书房,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亲兵出现在门外,对萧恪禀报道:“大都督,邱指挥使求见,说是有要事要见大都督。”
萧恪心中微微一沉,因为他知道邱东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不可能大晚上来打扰自己的。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道:“带他来见我吧。”
“喏!”
亲兵应喏一声,领命而去。
不等萧恪开口解释,一旁的薛翎就嫣然一笑道:“夫君,公事要紧,你先忙,我先回卧房等你。”
萧恪点点头,又叮嘱了薛翎几句,随后目送她在丫鬟的陪伴下离去。
薛翎前脚一走,亲兵后脚就将邱东带到了书房,一见到萧恪就躬身拱手施了一礼:“属下邱东,参见大都督。”
萧恪轻轻摆摆手,沉声道:“不必多礼了,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大晚上来赶来见我。”
邱东大致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即回话道:“回大都督,我们锦衣卫发现有人在考生中大肆散布谣言,说州试不公,已经有不少考生听信,打算弃考离开下邳了。”
“什么!”
萧恪闻言面色不由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