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楚家富可敌国,想给楚汐办一个多盛大多隆重的婚礼都可以,但一般来说,三书六礼这些都是正妻才有的待遇,相对而言纳妾则简单得多,通常就是夜里一顶花轿抬着新妇从侧门送入府中,就算过门了。
楚汐自幼丧父,是族中很多长辈一起拉扯着长大的,虽说大家都希望她能风光大嫁,但家主那边已经放话了,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半点不能逾越,免得节外生枝,甚至坏了这门亲事。
看楚家众女眷对婚礼的排场没有任何要求,薛翎自己也暗暗松了这口气。
因为她也知道楚家富可敌国,要是他们非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婚礼大办特办,唯恐整个下邳城不知道他们与萧恪结了亲,反而会让她这个正妻为难。
毕竟若是一个妾室过门的排场比自己这个正妻还大,传出去让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呀。
她不反对自己的夫君纳妾,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绝不能让任何人损害到她这个正妻的尊严。
现在楚家对婚礼没有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那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她心中也不由因此对楚家多生出了几分好感,毕竟如此有分寸又知进退的商人可不多见。
商议完了婚礼的排场,接下来就该讨论楚汐的嫁妆问题了。
薛翎自己也有些好奇,天下谁人不知楚家富可敌国,她倒想知道楚家嫁出嫡女,究竟会陪嫁过来多丰厚的嫁妆。
只不过奇怪的是,一提到嫁妆问题,内堂的女眷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看得薛翎心中很是不解。
不多时,还是楚端的妻子宋老夫人取来一份嫁妆清单,请薛翎过目。
薛翎接过一看,只一眼,便明白这些女眷为何神色突然变得如此古怪了。
因为清单上面只有楚汐自己的首饰和衣物,并没有任何金银珠宝商铺地契之类的陪嫁,一时不由陷入了沉默。
宋老夫人见薛翎不说话,心中也不由暗暗埋怨老爷真是昏了头,楚汐这个丫头自小没了爹娘,好不容易长大嫁人了,婚礼不能大办也就罢了,怎么连份像样的嫁妆也不给她准备呢,传出去就不怕让人笑话嘛?
再说了,不给孙女一点金银珠宝在府上上下打点,她怎么好在萧府立足呀。
不过宋老夫人是关心则乱,薛翎却是一下子想通了楚家的心思,这分明是楚家在向自己这个正妻示好呀。
毕竟楚家丰厚的嫁妆都出得起,可若是他们给嫁妆超过了自己这个正妻,很有可能会引起她的不满,最终在府中受苦受罪的还是楚汐自己。
其次,若是给楚汐的嫁妆太多了,难免有让她用钱财打点买通府上其他人的嫌疑,会让自己这个正妻生出危机感,反而不利于楚汐在萧府立足。
想到此处,薛翎不由笑了笑,随即将清单还给宋老夫人,点点头道:“嗯,清单没有问题,就这么准备吧,我回府之后,会找人测算出一个良辰吉日,到时候再派人通知你们楚家。”
众女眷看薛翎没有嫌弃楚家给的嫁妆寒酸,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也有些好奇,难道萧大都督对楚家富可敌国的财富当真没有任何想法吗?
……
六天之后,便是萧恪和楚家定下的良辰吉日。
天一黑,便有轿夫抬着一顶花轿从楚宅大门出来,一路抬到大都督府。
本来依照惯例花轿是要从侧门进的,但薛翎不想让楚汐委屈,还是大开中门,让花轿从正门进入了府内。
同时还在大都督府门外张灯结彩,挂起了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好让路过的百姓知道大都督府在办婚事,只是心中都在奇怪萧大都督这是又娶了谁家的姑娘,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倒是一些时刻关注萧恪的世家和官员消息灵通得多,知道是萧恪纳了楚家之女为妾,都不由暗暗心惊。
以萧家如今的权势,若是再得到楚家的财力相助,只怕天下再无人能够阻止他们兄弟二人改朝换代了。
不过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身为新娘子的楚汐自己直到被人扶着送进了洞房,却还是有些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她脑海中的记忆中依旧还停留在半个月前,她的祖父突然将她叫过去,一脸和蔼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萧恪为妾。
她明白祖父的意思,是打算通过将她嫁过去来与萧恪联姻,使萧恪成为他们楚家最坚实的后盾。
对于这种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家族利益之事,她本该是极度反感并坚决反对的,但一想到自己要嫁的人是萧恪,她便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反对这门亲事,最终只好含糊说了一句只要萧大都督愿意,她便没问题。
毕竟,萧恪完美契合她心目中对未来夫君的遐想,年少英俊,文武双全,谦和有礼,温润如玉……
唯一遗憾的是,就是他已经有了妻室。
不过她也知道,以萧恪的家世和地位,一辈子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自己若是能做他的妾室,陪伴在他的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她稀里糊涂间就被人梳洗打扮一番,送上了花轿,送进了洞房。
此刻坐在婚床边上,楚汐心情很是复杂,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安,更有些害怕。
她很害怕萧恪并不喜欢自己,之所以答应娶她只是因为看中了楚家雄厚的财力。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房门被轻轻推开,随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向床边走来。
楚汐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潜意识只当是萧恪来了,呼吸骤然一紧。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温和笑笑道:“不必紧张,是我。”
楚汐听出是薛翎的声音,心中的紧张顿时减轻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奇怪薛翎这个正妻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自己的洞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