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过后,天也快亮了,此时一群身穿白色衣甲的士兵出现在战场上,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正从几辆大车上往下搬一个个大箱子。
其他士兵刚打扫完战场,见有几个女兵搬大箱子显得有些吃力,难免生出怜香惜玉之心,便凑过来想要帮忙搭一把手,没想到旁边却传来一声娇喝:“你们是兵,她们也是兵,她们自己的工作就让她们自己来做,你们不必掺和。”
这些士兵循声望去,见说话者虽然也是一个女人,但身上穿的也是将军的衣甲,也不敢再多事,只得告罪一声,悻悻缩回来要帮忙的手,心中却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女将军未必太不近人情了,自己只是一片好心罢了,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呀。
这名冷面冷语的女将军自然就是护兵营的将军寒霜,她看着这些士兵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虽然面上依旧冷若冰霜,似乎丝毫不介怀,但心中却是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想表现得如此不近人情,只是自从护兵营组建以来,外面就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很多人对于军中出现女兵之事很不理解,甚至有流言说她们这些女兵就是供那些军中将领和士卒淫乐的军妓……
这些流言蜚语不仅严重败坏了护兵营的名声,也严重打击了护兵营中那些女兵的士气和积极性,使不少女兵开始怀疑自己从军做女护兵是不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寒霜身为护兵营的将军,对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虽然一直在努力安抚那些女护兵的情绪,但她心中很清楚,只有在战场上真正发挥出护兵营和女护兵的作用,才能让这些女护兵了解自己的价值,也让外面那些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彻底消失。
因此,她才冷着脸拒绝了其他士兵对这些女护兵的一番好意,就是想让这些女护兵知道,即使不靠任何人的帮助,她们也能在战场上发挥她们自己的作用。
很快,在男护兵和女护兵的通力协作下,车上的一箱箱药品和其他治疗用的物资都被搬了下来,一顶顶巨大的伤兵营帐也被支了起来。
这些伤兵营帐都是萧恪找来军器署的那些工匠特意定制的,每一顶伤兵营帐占地都有一亩地大,里面不仅宽敞,通风也做得不错,即使同时容纳一百多名伤兵,也不显得拥挤和压抑。
随后,那些男护兵开始用担架将那些重伤的士兵抬进伤兵营帐内,交由军的大夫诊治。
而那些只是受了轻伤的士兵,则自己走进伤兵营,开始红着脸扭扭捏捏接受那些女护兵的消毒和包扎。
在昨天夜里的混战中,大多数士兵受的伤并不重,大多是箭伤或者刀伤,只要用多次蒸馏过的高度数酒水清洗过伤口,再用这些消毒酒水泡过晾干的布条包扎好,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很快就可以生龙活虎重返战场了。
其实在冷兵器时代,真正在战场上被直接杀死的士兵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在混战中身受重伤,过后又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医治,最终因为流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而死。
而萧恪当初之所以决定组建护兵营,一来是为了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二来也是为了减少己方将士的伤亡。
毕竟这些士兵之中有很多人是从他父亲萧儁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追随萧家的老兵,不仅骁勇善战,对他们父子三人也是忠心耿耿,是他谋取天下的根基,他自然要好生珍惜和爱护。
在这些女护兵的细心呵护和照料下,很多士兵顿时感觉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感觉自己再好好休息几日,就可以彻底好了。
在想想之前,自己和同伴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只能咬着牙忍着,或者让军中的大夫找来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来将伤口烫成一团焦肉,最后能不能活下去全看阎王爷收不收自己了,哪里像现在这样,还有这么温柔的女护兵来细心照料自己,给自己清洗和包扎伤口,好让自己可以早日恢复,重返战场。
一想到此处,不少士兵纷纷为自己之前对这些女护兵的轻视和偏见感到羞愧,心中更是在暗暗感慨大将军就是有远见,这些女娃子到了战场上同样有大用呀。
这些女护兵尽管一个个忙碌得不可开交,香汗淋漓,但是看着这些将士在自己的照顾和帮助下很快恢复了元气,心中也不由涌起了一阵自豪,面上更是多了几分难得的自信。
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她们虽然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但同样可以为军队做出自己的贡献,让世人知道,她们女护兵不是摆在军营中的花瓶,更不是什么供人淫乐的军妓,她们都是真正的士兵。
此时的寒霜就站在一顶伤兵营帐内,看着那些女护兵尽管都在忙得满头大汗,但面上的神色却都自信了不少,内心也是一阵释然,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因为她知道,今晚这一仗不仅仅是徐州军的大捷,也是他们护兵营的大捷,经过这一仗,这些女护兵终于明白了她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质疑和反对女护兵的声音。
身为护兵营的将军,没有人比她对此更感到发自内心的欣慰和开心。
此时,她似乎心有所感,转身一看,发现萧恪正站在她身后笑吟吟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伤兵营帐内还在忙碌的女护兵,迟疑了片刻,随后还是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恪轻轻笑了笑:“这些将士都是为国作战负的伤,我身为军中主将,难道不该来看看他们吗?”
听到萧恪只是来看这些伤兵,寒霜心中似乎涌起一缕淡淡的失望,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轻一点头,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看吧,只是注意不要影响到那些女护兵做事。”
萧恪点点头,随后走向那些伤兵,一一好言安抚和勉励过他们后,却没有马上离去,反而笑着对着寒霜说道:“寒将军,这里有这些护兵在就行了,他们会照顾好那些受伤的将士的,你跟我走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寒霜听萧恪喊自己“寒将军”,只当萧恪有公事要跟自己谈,没有多想就跟萧恪出去了,却没有注意到萧恪带来的那些亲兵竟都很有默契没有一个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