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林玄率一众信徒攻占南阳郡郡治宛城之后,便将原来的太守府衙改成了佛尊殿,又从民间搜刮来无数的金银珠宝,掳掠来很多年轻貌美的良家女子,供自己和他的那帮佛子佛孙享乐。
可随着叶县失守的消息传来,林玄和他的那帮佛子佛孙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哪里再有心情继续骄奢淫逸。
要知道,叶县是南阳郡的东北门户,一旦南阳郡失守,徐州军便可长驱直入,宛城将彻底暴露在敌军的兵锋下。
因此,林玄将叶县失守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自己的大弟子牵槐身上,要不是他镇守城池不利,又在关键时候弃城逃跑,叶县怎么会沦陷得这么快。
牵槐一逃回宛城,林玄便命人将他绑来佛尊殿,当着众多佛子佛孙和士兵的面,不顾他的苦苦求饶,一鞭鞭将他鞭打至死。
待牵槐的尸身被士兵抬出佛尊殿时,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虽说鞭杀牵槐稍稍解了林玄的心头之恨,可面对徐州军兵临城下,林玄和他下面那帮佛子佛孙也是一个个束手无策。
虽说城外的徐州军只有四千多人,而城中的守军有将近五万兵马,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手下那些士兵是什么货色,要武器没武器,要斗志没斗志,平时欺负欺负那些良善百姓还行,真要他们真刀真枪跟城外的徐州精兵打上一仗,只怕是一触即溃,否则叶县也不会丢得那么快。
况且,即使他靠着人多势众击败城外的四千多徐州军又如何,如今叶县已经落入对方手中,若是萧恪铁了心要对付他,一样会继续派兵过来攻打宛城,自己又能击败徐州军多少次。
林玄也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对付徐州军没有什么把握,也曾经派使者南下襄阳去跟荆州大都督杜羡求援,希望杜羡可以派兵北上助他抵抗徐州军。
毕竟林玄能够窃据南阳郡,跟杜羡的默许不无关系,杜羡就是希望林玄能够成为荆州北部的一道屏障,阻挡中原其他势力南下荆襄。
可没想到,对于林玄的求援,杜羡却表现得很是冷淡,甚至连见都不见林玄的使者一面,反而趁机出兵夺回了之前被林玄占据的夏口。
杜羡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萧恪在下邳传檄天下,揭穿了林玄吃人肉之事,引得天下人一片哗然。
毕竟猪狗尚不吃同类,林玄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猪狗不如了,在这种情况下,杜羡自然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免得坏了自己名声,连累自己一起被天下人指摘。
眼看徐州军兵临城下,自己又孤立无援,林玄无奈之下只得冒险孤注一掷,派三万大军出城迎敌,结果反而被城外的徐州军杀得大败,白白折损了一万多兵马,导致城中守军士气更加低迷,军心越发涣散。
更糟糕的是,因为连年战乱导致粮食锐减,加上林玄和他那帮佛子佛孙又一直肆意挥霍,城中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了,已经很难再供城中的军民维持一个月。
一旦城中的粮草耗尽,到时候不用徐州军攻城,只怕城中的守军自己就先哗变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玄精神上几乎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每日将自己关在佛尊殿饮酒作乐,醉生梦死,享受一天是一天。
只是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一喝多就喜欢乱杀人,搞得那些佛子佛孙都不敢再来见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他刀下的冤魂。
可这么一来更加让林玄疑神疑鬼,总觉得这些佛子佛孙想要背叛他,竟直接派兵上门去杀那些他认为想要背叛他的人,一时之间搞得城中那些佛子佛孙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就轮到自己人头落地。
万般无奈之下,这些佛子佛孙私下一商议,便派他的二弟子金安去见他,想要劝他派使者去跟城外的徐州军求和,问问看怎么样才能让对方退兵。
对于金安的提议,林玄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眉头一皱道:“如今徐州军已经兵临城下,又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怎么可能说得动他们退兵。”
金安一听这话,便知道林玄也有跟城外的徐州军求和之意,只是没有信心去说服对方,连忙说道:“佛尊,徐州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兵力太少,想要靠这区区四千多人就攻下宛城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们只能屯兵城外,而不敢攻城。”
林玄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看了金安一眼,沉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说服城外的徐州军退兵?”
金安偷偷看了林玄一眼,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心一横,牙一咬,道:“佛尊,徐州军想要的无非就是南阳郡,因此不如佛尊将南阳郡让给他们,换取佛尊一个周全。”
“什么,将南阳郡让给徐州军?”
林玄听完当即霍然起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金安,盯得金安一阵心惊肉跳,就怕林玄下一句话就要叫人进来将他拖出去砍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玄终于眯着眼问道:“你有几成的把握可以说服城外的徐州军放过我。”
金安闻言顿时大喜,慌忙说道:“佛尊,徒儿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佛尊不妨想想,城外的徐州军人数并不多,正常情况下很难攻得下宛城,可若是佛尊主动献出宛城,白白让城外的徐州军主将得到一个天大的功劳,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金安的话也是说到了林玄的心坎里,他当即点点头道:“好,就由你做本尊的使者去城外跟徐州军谈判,只要他们能保证本尊的性命安全,不动本尊的财物,本尊可以交出宛城。”
说到这儿,林玄看了金安一眼,继续说道:“若是你当真能说服城外的徐州军主将,本尊绝不会亏待你的,本尊可以分给你一箱金银珠宝,让你这辈子都不用再愁吃穿。”
金安心中不由暗骂一声林玄小气,因为他知道林玄将搜刮来的金银珠宝都装在一口口大箱子里,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多箱,如今自己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敌营谈判,他竟然只舍得分给自己一箱。
尽管在心中已经将林玄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金安面上还是不得不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状:“多谢佛尊,徒儿一定不会让佛尊失望的。”
不过林玄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便又继续说道:“佛尊,俗话说财货动人心,不如让徒儿带几箱金银珠宝和几个美人儿一起去见城外的徐州军主将吧,如此一来,徒儿便有了十成的把握说服得了他。”
“还,还要送金银珠宝和美人儿?”
林玄闻言一时有些错愕,但随后想想觉得金安说得也不无道理,最终还是点点头道:“那本尊再给你十箱,不,五箱珠宝就够了,还有十个美人儿,就当是本尊给他的见面礼。”
说完,林玄自己也是一阵肉痛,毕竟他占了南阳郡这么久才搜刮到三十多箱金银珠宝,如今一眨眼就要送出去五箱,怎么能不心痛得厉害。
随后,他慌忙摆摆手让金安赶紧下去着手准备,似乎是怕晚了自己反悔舍不得送出去这些金银珠宝和美人儿。
看着金安快速离去的身影,林玄只能强行安慰自己,金银珠宝虽好,可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更何况剩下的二十多箱金银珠宝也够自己花几辈子了。
自己已经显露了这么大的诚意,希望城外的徐州军主将能够买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