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海拿着姐姐的首饰从当铺换完银两出来,便头也不回直奔自己常去的那家赌场,硬是挤开其他赌客,挤到一向摇骰子押大小的赌桌前面。
庄家认得他,见他强行挤上来便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怎么,贺老二,又去问你姐姐要钱了?”
贺海被庄家揭了短,一时有些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庄,管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庄家反正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再废话,拿着骰盅在半空晃了晃,随后一把反扣在桌面上,大喊一声:“来来来,押大押小了,买定离手呀!”
贺海手里攥着五两银子,眼睛左右摇摆不定,最后一咬牙,刚想押在“大”这一边,手腕却被人在后面死死握住,根本无法押注。
“哪个王八羔子,竟敢……”
贺海心头登时大怒,转头想看看谁在阻拦之后发财,只是一回头看清对方的脸,顿时面色惨白,两腿发软,险些当场瘫软在地。
随后,他脸上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磕磕巴巴道:“雷……雷爷,怎么是你呀!”
对方正是一直在找他追债的刀疤雷,此时他死死握住贺海的手腕,狞笑道:“好你个贺老二,有钱来赌,没钱还老子的账,我看你是活腻了。”
贺海哭丧着一张脸慌忙解释道:“雷爷,我哪敢不还您的钱呀,实在是我今天凑不够这么多,这才想先玩两把赢点钱,到时候再还给雷爷您。”
可刀疤雷哪里肯听他解释,直接拉着他的手往赌场后院拽,嘴里还不住狞笑着嚷嚷道:“今天老子就让你长长记性,让你知道,敢赖老子的账,会有什么下场。”
说完,不顾贺海的挣扎与求饶,强行拖着他往后院走去。
其他赌客不仅没人上前帮忙劝说或解围,一个个的目光反而死死盯着自己眼前的赌桌,对此熟视无睹。
反正在赌场,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家谁都不想节外生枝。
……
刀疤雷将贺海一路拽到赌场后院的柴房,他要两名手下帮他按住贺海,他自己则亲自给贺海搜身,搜来搜去,搜遍他全身也只搜出了五十多两银子。
刀疤雷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冷笑着说道:“贺老二,之前大家说得好好的,今天是还款的最后期限,可你现在身上的钱不够还,你说要我怎么办才好。”
贺海尽管被人按住双手,却还是点头哈腰满脸陪笑道:“雷爷,您让我先拿着这五十多两去外面玩两把,一定能翻本,到时候我一定连本带利还给您。”
“要两把?翻本?连本带利?”
刀疤雷哈哈笑着将贺海的话重复了一遍,却突然面色一沉,随即一个耳光重重甩在贺海脸上,贺海半边脸瞬间肿得老高,整个人也被打懵了。
“真当我刀疤雷是三岁小孩,有那么好骗吗?你贺老二要是有这么好的手气,怎么会欠老子那么多银两。”刀疤雷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随后狞笑道,“好,之前我们说好的,如果你还不上一百两银子,我就卸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如今你身上只有五十两,我就当你还了一般,只卸你胳膊就不卸你腿了。”
说完,刀疤雷示意手下将贺海一条胳膊摁住在桌面上,他自己则从角落找出一把劈柴用的斧头,狞笑着一步步逼近贺海。
贺海见状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知道刀疤雷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此刻绝不只是在做戏吓唬他而已。
眼见刀疤雷越逼越近,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即心一横,大声叫喊道:“雷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姐姐是晋王的三公子顾翀的侍妾,你要是砍了我的手,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果然有效,刀疤雷瞬间被唬住了,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你说什么,你那个姐姐不是怡春院的头牌吗?什么时候变成晋王三公子的侍妾了。”
贺海一听,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像刀疤雷这种地头蛇,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惹官府的人,更何况还是晋王的三公子。
“此事千真万确,我姐姐早就被顾三公子看上了,他还在城南买下一处宅子安置我的姐姐,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看。”
听贺海说得有板有眼,言之凿凿,刀疤雷不免有些半信半疑,他满脸狐疑看着贺海,语气满是怀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姐姐现在是顾三公子的侍妾,那你就带我去见顾三公子,只要他一句话,我们不仅马上放了你,就是你欠我们的钱,我也可以一笔勾销。”
一听刀疤雷要自己带他去见顾翀,贺海心中不由一阵暗暗叫苦,因为他知道顾翀这个便宜姐夫可不待见他,要是他真带着刀疤雷这些人去找他,非将自己活活打死不可。
但他知道,如果不带他们去见顾翀,刀疤雷是绝对不可能信他的话的。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突然想起姐姐之前跟他说的话,当即对刀疤雷说道:“顾三公子奉命去北邙山办事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只能等他回京再去见他了。”
“你不会在骗我吧,真有这么巧的事,我们要见他,他就不在京城。”刀疤雷满脸狐疑看着贺海,显然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事到如今,贺海只能以手指天道:“雷爷,我敢对天发誓,说的句句是真话,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要是雷爷还不信,可以派人去晋王府打听一下,问问看顾三公子是不是去北邙山了。”
听贺海又是赌咒发誓,又说得信誓旦旦,刀疤雷又不由有些信了,低头想了想,终于点点头道:“好,我刀疤雷就再信你一次,如果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我把你剁了丢去城外喂狼。”
说完,刀疤雷吩咐一个手下道:“丁甲,你带他出去吧。”
“是,雷爷。”
那名叫丁甲的手下面无表情应喏一声,随后将贺海带出了柴房。
只是当他走出柴房门口时,眼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