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岂有此理,顾举分明是想要我们幽州帮他吸引萧恪的仇恨,好让萧恪不对并州用兵。”
一个月后,当身在蓟城的周续收到弟弟周纶派人快马加鞭从洛阳送来的密信,忍不住勃然大怒,一拳重重砸在身前的案桌上。
但在愤怒过后,他还是不得不认真考虑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之前因为萧恪出兵征讨冀州,高藩不得不从幽州调回大量兵力去抵御徐州军。
而周续就趁着幽州兵力空虚之际,倾精兵去攻打幽州的白巾军。
白巾军在幽州的精兵都被高藩调回了冀州,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和新兵,根本无力抵挡周续的进攻,很快就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使得周续很顺利就光复了幽州全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幽州大都督。
而萧恪在攻破邺城斩杀高藩之后,只是派兵收复了冀州诸郡县,并没有继续对幽州用兵的意思,似乎默许了周续对幽州的占领。
但周续心中却还是时刻怀着深深的危机感,因为他很清楚萧恪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是绝不会允许一个像自己这样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割据势力存在的,等他消灭了天下各路群雄,就会掉过头来对付他。
因此,白巾军一灭,他便无时无刻不盼着弟弟将他的那封亲笔信交给顾举,好尽快跟洛阳朝廷搭上线。
可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收到弟弟的回信,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自己的弟弟周纶还成了要挟自己的人质。
此时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知道事情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想来顾举也知道想要自己公然与下邳朝廷决裂并不现实,因而派了他的儿子顾翀来幽州跟自己谈判,借机多索要一些好处和利益。
不过这个顾翀也是个怂包,不敢来蓟城见自己,反而要求在临近并州雁门郡的代郡平舒县见面。
不过周续也能猜到顾翀的顾虑,知道他是害怕一旦谈判不成,自己会将他绑了献给下邳朝廷。
反正虽然自己虽然收复代郡不久,但平舒县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怕顾翀耍什么花样,自己就是去平舒县见见他又何妨?
……
十几天后,一百多名护卫护送着顾翀出现在了平舒县西南的官道上。
时值中午,天空的太阳很是毒辣,晒得顾翀和这群护卫一个个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苦不堪言,就连他们胯下的马儿也热得有些无精打采。
尤其是顾翀,自打从娘胎出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面色阴鸷得厉害,吓得身边的护卫纷纷有意无意与他保持距离,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以免给自己无端惹来一顿责罚。
毕竟这个顾三公子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从洛阳一路过来,一百多名护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一不小心惹到他而被毒打了。
顾翀骑在马上,心情越来越恶劣,正想要发作,一名跑在最前面开路的护卫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不远处大喊道:“三公子,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座茶棚。”
顾翀和其他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官道旁有一座茶棚,一对父女正在招呼茶棚内的几十个客人。
顾翀等人不由大喜,一个个连忙一夹马腹,催动战马朝茶棚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茶棚前,一个个绑好马就迫不及待冲进茶棚内,大声嚷嚷着要老板快点上茶。
茶棚的老板见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慌忙让女儿去招呼,自己则拎着茶壶和茶碗,一个个给他们倒茶水。
倒是其他客人见突然来了这么多骑着马的陌生人出现,神情不免有些紧张,一个个不安看着顾翀等人。
他们的眼神让顾翀很是不舒服,便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
护卫们会意,拿起马鞭开始大声嚷嚷着抽打这些客人,打得这些客人抱头鼠窜,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正在招呼客人的女儿见状有些急了,跺脚大喊道:“你们别走呀,还没给钱呢。”
顾翀听这名女子声音有些好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她容貌有些清秀,便忍不住动了心思,当即哈哈一笑道:“姑娘不必担心,这些人的账本公子来付就是了。”
护卫中有人知道顾翀的心思,跟着高声起哄道:“姑娘,我家公子可是贵人,你把他伺候好了,还能另外得到一大笔赏钱呢。”
这个女子一听只得作罢,随后便低着头红着脸继续招呼客人。
顾翀一连喝了几大碗茶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又看了那名女子几眼,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那名女子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父亲,还是低着头红着脸走到顾翀面前,怯生生道:“公子唤奴家来有什么事?”
顾翀看着她清秀的面庞,笑眯眯问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头更低脸更红了:“奴家名叫秀儿。”
“秀儿,好名字。”
顾翀嘿嘿一笑,拉过秀儿的手,不住抚摸道:“秀儿,以你的姿色,何苦抛头露面做这个营生,不如今后跟着本公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活。”
“公子,请你自重。”
秀儿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慌忙就要抽出自己的手,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此时老板也跑过来,满脸哀求道:“公子,我这个女儿是山里的粗野姑娘,伺候不了公子这样的贵人,公子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说完,就想上前将女儿给拉开。
顾翀一看这个老头就敢如此不识抬举,顿时勃然大怒,正想起身一个耳光打过去,只是手举到半空,眼前却突然一花,脑袋更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高高举起的手更是如千钧般沉重。
就在他错愕间,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
顾翀哪里不明白自己是被人暗算了,指着那对父女怒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算本公……”
话说到一半,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重重瘫软在桌子上。
倒下之前,他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些刚刚被自己赶走的客人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一步步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