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虎牢关下的徐州军大营又是鼓声隆隆,号角呜咽,喊杀声震天。
不过依旧如昨夜一般,尽管徐州军的声势很是浩大,却始终没有出营半步,看样子又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夜间训练。
因为白天解决了将士们的喝水问题,于寿此时底气充足了不少,看着关下灯火通明热火朝天的徐州军大营,他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他猜程朗和徐州军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解决了水源被断的问题,还在用这种虚张声势的方法在阻止他们出关取水。
本来出于谨慎,他将关城内大半将士都叫上了城头,但现在看徐州军只是在用夜间训练的方式惊扰他们,心中不由一阵嗤笑。
什么狗屁“徐州军四杰”,就只会这两招吗?
他站在关上看了大半个时辰,也有些兴趣索然了,便命亲兵唤来副将符隆。
不多时,副将符隆匆匆赶来,一见到于寿便拱手作揖行了一礼:“末将符隆见过将军。”
因为白天符隆出的主意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使得于寿对符隆的态度亲近了不少,他轻轻拍了拍符隆的肩膀,笑笑道:“符将军,我猜徐州军今晚应该又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因而我打算让大部分将士都下城歇息,只留三千人留在关上盯着徐州军。”
“不过为了防止徐州军半夜偷关,你我要轮流待在关上值守,今晚先辛苦你了,明天晚上再换我,如何?”
符隆也是不拘小节的豪爽之人,当即点点头道:“将军说的哪里话,协助将军镇守虎牢关本就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将军只管下关去歇息吧,今夜有末将在,绝不让程朗和徐州军有可乘之机。”
“好,今夜虎牢关的安危就交给将军了。”
于寿不由哈哈一笑,又勉励了他几句,就下城回房歇息去了。
因为解决了士兵没水喝的问题,于寿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自然睡得格外香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程朗因为久攻虎牢关不下,粮草耗尽,只得狼狈退军,他于寿趁机率军出关追杀,大败徐州军,更是亲手斩下程朗的头颅,自此名扬天下。
就在他险些在梦中笑出声时,房间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于寿从睡梦中惊醒。
于寿被人惊扰了美梦,心中自然很是不悦,便没好气冲着门外喊道:“大晚上的也不让本将军安生,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是一名士兵很是慌张的声音:“将军,不好了,徐州军攻关了。”
“什么!”
于寿一听瞬间惊得睡意全无,侧耳仔细一听,果然听到关上喊杀声震天,时不时还有巨石重重砸在关墙上的声音。
他顾不上多问,胡乱穿上衣服,便跟着报信的士兵上了城头。
果不其然,此刻的虎牢关下已经是火光冲天,无数火把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
一台台巨大的投石机不断地发射出沉重的石弹,如雨点般砸向城头。这些巨石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狠狠地撞击在城墙和守城士兵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似乎连整个城头都在战栗。
关上的守军并没有想到徐州军训练得好好的,会突然调转枪头来攻打虎牢关,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面对如雨点般袭来的石弹,只能狼狈四处躲避,以免自己被砸成一滩烂泥,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徐州军士气大振,他们推着高大坚固的攻城云梯,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向着虎牢关发起了冲锋。这些云梯几乎和关墙一样高,上面挤满了手持大盾的士兵,一点点朝着虎牢关逼近……
眼见主将终于出现在城头上,关上的守军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纷纷簇拥上来,询问于寿要怎么办。
于寿看着不断逼近的攻城云梯,心中不由又气又恼,暗恨自己又一次中了这个程朗的计。
昨天晚上他故意大张旗鼓在大营中搞夜间训练,却又装作没有一点攻城的意图,使自己误判了形势,以为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今夜便没有再严防死守。
可他们就是利用自己和将士们有所懈怠的时机,下半夜突然发动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短时间内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不过此刻不是懊悔的时候,于寿立即命人捶响了关上的大鼓,要所有士兵都上城守关,务必要打退敌军的进攻,守住虎牢关。
关城内的士兵本来都在各自的营帐中睡得正香,听到关上传来的隆隆战鼓声,很快便被惊醒,一个叫醒一个,胡乱穿上衣甲拿起武器就匆匆上了城头。
只是在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些士兵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上了东面的关墙,反而是悄无声息摸上了西面的关墙。
朝廷修建虎牢关的本意是为了防范来自东面的敌人,从而拱卫京师洛阳,对西面的防御反而没有那么在意。
因而,虎牢关的东面是绝壁坚城,关墙下还挖了一条布满矛刺的旱沟,可谓是易守难攻,而西面却只是一段普通城墙,只有两丈左右高,甚至还没有一些大型城池的城墙高,与东面相比可谓是泾渭分明。
因此,相对于东面的严防死守,于寿并没有将西面的防守放在心上,白天好歹还有几百号人上城防守,到了晚上就只留几十个人值守了,更多时候是为了防止无关闲杂人等靠近虎牢关。
可于寿忘了,关卡的作用从来都不是不让任何一人通过,而是阻拦住敌军的大队兵马和粮草辎重。
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派出小股部队随身携带几日干粮,翻过山岭,绕到虎牢关的背后,来个前后夹击。
而今夜,于寿和关上的守军注定要为他们的疏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