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刺耳的钟声在并州军大营中四处回荡。
尽管很多将士此时已是无心战斗,但还是在军中将校的督促下,不得不穿好衣甲衣甲拿起兵器,奔出营帐集结,准备迎战徐州军的袭营。
只是看到大营外面铺天盖地的火把,心中顿时明白徐州军这是倾巢出动,显然是彻底踏平他们大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让不少人心中猛然一沉。
他们并非没有经历过夜袭,只是对方一般只会派出小股部队趁夜袭击军营,目的不是为了骚扰营中将士歇息,就是为了烧毁粮草辎重,从而制造营中混乱。
可像萧恪这样大晚上大举攻营,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兵还真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夜间作战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军旗,很容易出现指挥失灵的情况,而且双方将士在黑暗中敌我难辨,有可能会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可他们很多人都听说过,徐州军中有专门的夜战训练,很多将士纪委都擅长夜间作战。
甚至他们二公子之前还效仿过徐州军,亲自从军中挑选出一批精锐士卒,专门对他们进行夜间作战训练,可最终却因为这些士兵在晚上根本看不清东西,到头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听说他们二公子也问过不少大夫,至今也没搞清楚为什么那些徐州兵能在晚上看清楚东西,莫非人跟人的体质当真不能一概而论?
如今眼看徐州军今晚就要大举攻营,每个人心中都不由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到了晚上他们全都成了睁眼瞎,怎么打得过那些招子一个比一个亮的徐州兵呀。
此时此刻,很多人又不由想起了自己远在故乡的亲人,心中不由暗暗下了决心。
若是打得过就打,若是打不过就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别傻乎乎去送死,让家中的爹娘一大把年纪没了儿,让自己的娃儿小小年纪没了爹,让家中的婆娘年纪轻轻守了寡。
主将顾羽那边,虽然此刻心中绝望,但从不服输的性子还是让他打起精神做最后一搏。
他命人在营中点燃大量火把,将整座并州军大营照得亮如白昼,至少让他的将士不至于成为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
为了避免徐州军趁机对大营发动火攻,他又下令将绝大部分的营帐都撤去,不给萧恪半点火烧大营的机会。
此时就在并州军大营外的一处高地上,萧恪骑在马上,远远看着下面的营帐在一顶顶减少,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天命之子就是天命之子,比自己之前交手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聪明得多。
可惜,就算是如此,也无法挽留他将要败亡的命运。
想到此处,他便对一旁的传令兵冷声下令道:“传令下去,放弃火攻,要荆烈率领陌刀军直接从正面冲击敌营。”
随着萧恪的一声令下,一手持陌刀一手执巨盾的陌刀兵很快就出现在了并州军的东门外面,列好阵型,如墙一般朝着敌军大营步步推进。
看到陌刀军的出现,守在军营门口的并州军呼吸都不由为之一紧,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今天白天并州狼骑被他们杀得丢盔弃甲的一幕幕,目光不由多了几分畏惧,甚至连握住武器的手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顾羽不知何时登上了营中的一处哨塔,看着东门外如墙徐进的陌刀军,眼神变得异常沉重。
白天并州狼骑一败,他便想到萧恪今晚很有可能会有所行动,便下令在大营四周围上了一圈密集的枪阵,又在枪阵前面撒上了密密麻麻的铁蒺藜,为的就是防止徐州军半夜袭营。
可这两招对付其他军队可以,但对于全身覆甲的陌刀军而言,只怕是毫无用处。
果不其然,在他和无数并州军将士的注视下,陌刀兵毫发无伤踩过满地的铁蒺藜,很快就一步步推进到了枪阵前面。
“砍!”
随着荆烈一声怒吼,前排的陌刀兵一齐挥动陌刀,三两下便将挡在前面的长枪齐刷刷砍断,开辟出了一条通往营门的坦途。
奉命守在大营东门的将领郝兴很快意识到不妙,急得连声下令道:“快,放箭,不要让他们冲进大营。”
刹那间,无数箭矢从营门的方向射向陌刀军,可他们对此早有准备,只是略微低头弯腰,那些箭矢便叮叮当当落在他们头顶和背部的铠甲上,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
箭雨过后,他们便拾起地上的巨盾,继续一步步朝着营门的方向推进。
眼见如同弓弩无法伤到陌刀兵,郝兴也杀红了眼,当即命人推来十几台弩车,对准了步步推进的陌刀军。
荆烈看到弩车,当即大吼一声:“下!”
整个陌刀军方阵顿时齐刷刷蹲跪下来,最前面的将士更是将手中的盾牌深深插入地上,在军阵前筑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
“射!”
随着郝兴一声令下,十几台弩车几乎是同时发射,十几支粗大的巨箭呼啸着射向陌刀军。
“铛铛铛——”
随着十几声巨响,十几支粗大的巨箭深深刺入了生铁铸成的巨盾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最前面那排的陌刀兵后退几步,才在后面同伴的支撑下稳住身形。
不过也有几名陌刀兵被刺穿盾牌的巨箭射中,不幸当场殒命。
眼见弩车的攻击有效果,郝兴不由大喜,当即命令士兵继续装填箭支,摇动绞盘,打算发射新一轮箭矢。
可荆烈哪里给他这个机会,趁着他们换箭的空档,大吼一声:“冲!”
最前排的陌刀兵纷纷丢掉手中的巨盾,奔跑着朝营门冲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让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
眼见陌刀兵杀来,那些士兵哪里还顾得上装填弩车,纷纷拿起弓箭射去,除了瞎猫碰上死耗子射中了一两个人的眼睛口鼻,根本无法伤到大部分人。
转眼间,荆烈便率领陌刀兵便杀到营门口,开始无差别收割那些并州兵的性命……
面对这些刀枪不入大杀四方的敌人,守在营门的那些弓弩兵只是稍作抵抗,便很快被杀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此时已经有徐州兵推着木筏铺在铁蒺藜上,随后大批兵马顺着陌刀兵杀出来的血路,杀进了并州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