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很在乎,不要说是羞耻感,甚至觉得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柳文岳却表示……无感!
骗人怎么了?
坑蒙拐骗抢……
你能骗到我,那是你厉害!我交了学费,可我也收获了知识!
以后,我也要和你一样厉害,一样去骗人……
不为五斗米折腰?
那是煞笔!
这世上,赚不到钱才丢人,能赚到钱,那就是爷!无论是如何赚的,只要人能赚到钱,那就是所有人应该学习、争相效仿的对象!
问题来了,天下是何时变的呢?
曾经的人可以诵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生取义!
后来就成了……这个坑蒙拐骗有意思,我得学习,我还得推陈出新,我也要成功!
刨根问底,终究是经济主导的社会,有好处,有坏处!
特别是,迅速跃入工业社会,唯GDP、要求经济迅速发展,自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当时的情况,想慢慢来都不行……有得有失嘛,遗憾的是,失去的太多了……或者说百姓的思想高度有待提高,只看表象,不追求深层逻辑,甚至每个人都有幸存者偏差,总觉得机会来了,自己一定能把握住……实际上你踏马也配当先富?
特别是,我不择手段好不容易先富起来,凭什么带后富,当然选择带着民脂民膏、带着社会财富润啦……
世界啊……世界……
特别是当坑蒙拐骗成为人类共识……
慢一点。
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慢一点,给百姓一个停下来思考的机会……
人,终究还是要坚持点什么。
而且,圣贤留下的东西,还是太虚了!
什么忠义……
什么官位、财富……
格局太小了!
思来想去——
理想!
人生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在年轻时候,便找到了值得奋斗一生的理想,余生在实现理想的道路前行,上下而求索,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唉……
儒家也得着手改造……好吧,事情千头万绪,太多了!
“太白,今日来宫中,可是又有事寻太子?”李泰拉着柳文岳的手臂,询问,“可否明日再去东宫?我积攒了好多疑惑,希望太白能抽出一点时间,为我指点迷津。”
“非也。”
柳文岳摇摇头:“我今日入宫,要去拜访太上皇,有大事商议。”
李泰知道轻重。
虽说他对朝堂事情懵懵懂懂……
乃至,越王府众人也不想要他太懂。
皇帝喜欢醉心于书籍的儿子,那就不要让越王变成皇帝不喜欢的样子……
不过,身为属官,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虽然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蝇营狗苟,特别是李泰最近的行事、思维模式,有点脱离掌控,可和太子一比……越王还是好皇子!
李泰想起朝堂之事,有点担心太上皇恼怒之下,直接把柳文岳肉体消灭。
便借口好久没有给太上皇请安,要与柳文岳一同前去。
柳文岳当即明白对方的想法……
心里暖暖的。!
不过,他的担心,其实没必要。
上等人,体面人,一般都不会弄得那么血呼拉兹,那么不体面……
到了某个层次,个人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他代表的也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集团的利益!
干掉一个人简单。
可,事后集团反手能推出另一个利益代言人!
还不提,眼下是三角形……
干掉自己,恶了东宫上下,那么东宫说不定要向李二倒去……哪怕是只有一丝丝可能,他就不会冒险,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联连弱胜强!况且,东宫代表的是未来!过去和未来联手,才能小心翼翼的和现在达成微弱的平衡!
柳文岳丝毫不担心李渊失去理智……
如果对方真的失去理智……无所谓,追寻理想的道路上死去,死得其所。
当然,能活着,当然更好。
柳文岳没拂李泰的好意,两人一起前去太安宫。
西内苑。
不同了……
李渊到底是支棱起来了。
三座城门,看起来还是李二控制,可门内门外哪怕都是禁军,一样的甲胄、兵刃,可明显看出双方分属水火不相容的两股势力!
从各自的站位,路障、兵力分配,能看出来双方谨慎的姿态!
越王嘛,都认识。
刷脸就行。
但是……也就只能刷自己的脸。
柳文岳掏出太子宾客的牌子,禁军还要去禀报……
等得到允许的命令,走入之后,能看到太安宫早就鸟枪换炮!
几座宫殿拔地而起。
配套的各种假山、流水、园林,忙碌的建造中。
其中宫娥、内侍的数量也不可同日而语……
无数蜿蜒曲折的小路铺设着青石板,三步一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各种高大的树木直接砍伐,既是减少风险,也是优化整体环境……整个西内苑欣欣向荣,不复当初穷酸的模样,总算是有点君王的威严。
这一路,李泰都懵了……
之前他也经常过来。
只是如今局势复杂,封禅之后还未来太安宫请安过。
这一来……
好家伙……
这就是权利?
很快。
入殿。
“阿翁……”李泰看到李渊正在和几个老臣商量着事儿,而且桌上还摆着些折子,一时有点愣神,往日过来,李渊不是抱着妃子饮酒,就是看着歌舞饮酒,这种勤劳政事的样子,还真第一次见。
反应过来,还是一丝不苟的行礼,亲切的喊了一声。
“见过上皇!”柳文岳也拱身行礼。
“青雀……哈哈……来来来,近前来,阿翁好好看看!”李渊招手,几个老臣立刻稍微退后一些,如同雕塑一般,不再言语。
之后。
两人就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孝子贤孙……
什么叫含饴弄孙、天伦之乐。
柳文岳看着,没动。
人家是太上皇,还是重新掌权的太上皇,有资格发点小脾气。
不过……
政治人物,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其实装模作样,继续讨论政务,晾着自己就够了!
看着李渊和李泰约谈越开心,越尽兴,关心李泰生活、读书,还说要让人多弄些孤本,一定要满足好孙子的小爱好……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嘶……
柳文岳忽然有一个惊悚的猜测!
——汝杀吾子孙,他日汝子孙亦复如此!
不能吧?
不能吧?!
他怎么敢的!
难道,体验过失去过权利的滋味之后,他疯了?
该死的!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李泰上位,对方和李二一样的出身,会有更多共同语言吗?!
难不成,他已经进化到‘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难道是祛除突厥这个大敌之后,他不担心内耗,容易让李家断掉传承?他觉得一次是破坏,两次也是破坏……就……反正都是李家嫡子……他对李二的恶念如此深?
这波纯粹是李二自食恶果!
当然。
往好处想,其实对方是作秀,是要让太子知道他不是不可替代的,要把太子的优势抹除,促使大家平等合作。
柳文岳眯着眼,心思百转千回……
看看,再看看……
看看对方的真实想法!
估算一下,对方如果真的是要扶持李泰,对自己想要的大局,有益还是有害!
这个老登,真踏马能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