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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永世四十二年夏。

    众人瞩目的赏花春宴在盛京的咏竹台拉开了帷幕,丝竹声不绝于耳,众人觥筹交错之间好不热闹。

    “明明是夏末,却叫春宴,明明是赏花,却又偏要在这咏竹台,真是怪哉。”章显钰左手捏着白玉做的扇骨,悠悠摇着纸扇。

    “这么娘的扇子,你从哪找来的?”左齐将军家的幺子左诚然满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这叫风雅,你个莽夫!”章显钰合上画着红梅的纸扇就要去敲自家好友的头。

    左诚然轻松躲开,刚要转头继续嘲笑自家好友,没想到这一转头,就被河对岸的人勾住了眼睛。

    “你小子看什么呢你?”章显钰跟着看去,整个人也愣住了。

    不只是他们两个,大多数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河对岸那姑娘。

    一时间,整个咏竹台都没了声音。

    那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堪称绝色的眉眼间带着青涩的余韵,漂亮的浅色眸子里蕴含着藏不住的少年意气。

    藏青色的衣裙上是银线绣的祥云飞鹤,这种妇人才会穿的衣裙落在她的身上,染上了少年人的颜色。

    头上戴了成套的金制发冠,耳边坠着深色的翡翠,与她年岁不符的穿戴硬是被她过盛的容貌彰显出另一种美。

    她就像是孤寒的悬崖上刚刚绽放的白梅,娇嫩的花瓣落上风雪,更显殊色。

    “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此前从未见过?”左诚然推了推自己的好友问道,还有一句话,被他吞进了腹中,这姑娘怎么长得如天仙一般······

    “我哪里知道。”章显钰也回了神,面色微红,暗自羞恼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的自己居然会被一副皮相迷了心智。

    少年人的气息转瞬即逝,程隐殊恍惚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理会这因她才出现的动静,只是看了看宴席上锦簇的繁花,伸手接住了落在亭子里的一抹日光。

    自从上辈子因为毒杀永安侯府众人被关进內狱后,她就没再见过如此明媚的阳光了。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程隐殊才有了心思搭理眼下的事。

    自己这是······重生了?

    这场景她熟,是她归京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家里主事的妾室为了刁难她,给她准备了一身老气横秋的衣服。

    只可惜她外貌实在是过于美丽,这天过后,整个盛京的藏青色布料一售而空。

    “姐姐,你刚刚回京,来的突然,虽然是嫡女,可是这宴会并未准备姐姐你的席位,姐姐先坐我这里吧。”话里的轻慢都要遮掩不住了。

    程隐殊回头看着自己的庶妹赵婉儿,她比自己小了三岁,上辈子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也要嫁进侯府给自己添堵。

    真是小瞧她了。

    “如漫,这位是······”太傅之女林清安问道,她和程如漫从小一起长大,是闺中密友。

    “她是我姐姐,她身子弱,前些年一直在京外静养,一个月前才回京。”程如漫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那过盛的容貌让她整颗心脏都抽搐起来,刚刚的场景她并不是不在意,她嫉妒死了。

    程隐殊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庶妹向众人解释,她被送出盛京静养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自己火烧左相府。

    她的亲生母亲亲自做主,把她送了出去,要她修身养性,硬是压在满是和尚的寺庙里念了这么多年的经。

    程隐殊并不搭话,她已经很久都不在意口舌之争了,毕竟这个年纪除了口舌之争也做不出什么恶毒的事。

    好在程如漫和林清安及时接话,才没让场面显得太尴尬。

    如今皇室式微,程隐殊左相嫡女的身份,比某些个公主都要高上不少,更别说这在场的都是些文臣的女儿。

    大多数人好奇的目光落在了程隐殊的身上。

    这些人在程隐殊眼里,还不如她身边那棵盛放的杜鹃,这举办宴会的人怕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连三月里开的杏花现场都有不少。

    “如漫,你这位姐姐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就算是怕出错,也不该如此。”林清安看了程隐殊一眼,越看越觉得不喜,她对这种容貌艳丽的女子没什么好感,更别说这位姑娘一回来,就欺压自己的好友。

    “我姐姐刚刚回京,有许多事都不懂,失礼了,还请在场的各位姐妹见谅。”程如漫有些得意,长得漂亮算什么,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放弃多年,还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一个。

    程隐殊摸着杜鹃的手微微用力,那嫣红的花瓣就被她碾碎在了指尖,汁水染红了她的指尖。

    她不想搭理她们,不代表她们可以挑衅自己。

    “程如漫,你若再多嘴,我就找了人牙子把你那妾室的娘发卖出去。”程隐殊从袖口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被花瓣弄脏了的指尖,一个妾室,再受宠,也是妾室。

    她看着手里的手帕,一时间又想起了自己那匹被二房夫人那个老女人糟蹋了的绸缎,心里烦得很。

    在内狱服刑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后悔,她不该让那一家人那么痛快的死去,她应该仔细谋划,让那一家子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让活着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侯府人丁渐少,日渐凋零。

    刚刚擦干净的手再次被杜鹃花的汁水染红,程隐殊更烦了。

    她险些把那盆杜鹃拿起来扔到河里去。

    “姐姐······”程如漫刚刚叫了一声姐姐,就被程隐殊皱眉打断了。

    “左相府里的女教习没教过你女子应该少说话吗?”程隐殊直视着程如漫,她的余光里,人造的小河正在缓慢的流淌。

    她居然有些可惜,这么浅的河应该是淹不死人的。

    程隐殊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把上辈子的事统统都算在了现在的程如漫身上,尽管现在的程如漫不过十三岁。

    若是提前杀了程如漫,左相府可没有第二个姑娘送进永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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