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乌家别院。
乌沐摸着自己心口上的伤,回想起自己在冷宫发现叶楚颜中了春药,所以放了心头血救她,事后还帮她掩饰了过去,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昨日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乌月霖,乌月霖却并未说什么。
正在此时,乌月霖端着药进来了,“阿弟,该喝药了。”
乌沐接过药一饮而尽。
喝完后,对着乌月霖问道:“阿姐,你说我到底为何要为了叶楚颜放了心头血,划伤了自己?”
乌月霖下意识地躲开乌沐的眼神,敛眸低声道:
“你和叶楚颜相识这么多年,自然不愿意看到她中毒难堪,出手相助也属正常。”
乌沐听完这话,觉得这个回答并不能平息心中奇怪的感觉。
“可是,我和叶楚颜只是相识,并无太深的交情,我怎么会为了她牺牲了天心蛊?”
乌月霖轻轻敲了一下乌沐的头,一边转身去放药碗,一边佯装恶狠狠道:“因为你喜欢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乌沐笑了。自己出去游历三年,确实很喜欢行侠仗义。
游历三年?等等,自己为什么要出去游历三年?!
乌沐脑子里好像有一团白色的迷雾,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阿姐,我当初为何要出去游历三年?”
乌月霖的身子猛然一僵。
她找人给乌沐施法很成功,乌沐把对叶楚颜的感情和为了叶楚颜做过的用情之事,都遗忘模糊了。
可是遗忘模糊的这些事,要如何才能圆过去?
乌月霖很快调整好情绪,转身后,叉腰怒视乌沐。
“你也好意思说!你当初因为不愿意接管乌家,和爹爹赌气离家出走三年。外人却以为你是因为喜欢叶楚颜,看她成亲才气的离家出走的。白白让叶楚颜背了这口黑锅。”
“你这次放了心头血救她,算是扯平了。”
“阿姐,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就像我记得叶楚颜,也记得小时候和她在军营里打打闹闹过,可是我想不起来细节了。”乌沐还是有点迟疑。
“阿弟,这不怪你。是因为天心蛊死了,连带伤了你的心脉,让你对一些陈年旧事记忆模糊。”
乌沐想了一下,他除了对叶楚颜的记忆细节有些模糊,其他的事情确实都记得一清二楚。
脑子里的那团疑云终于解开了,原来如此。
乌月霖见乌沐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番说教下来,以后就算有人在乌沐面前说他喜欢叶楚颜的事,他也不会当真了。
乌月霖趁机道:“阿弟,你不能这样任性下去了。爹娘知道你受伤,连夜从江州赶来京都了,今日傍晚就到。娘亲说这次要在京都看着你成家立业,她才回去。”
乌沐听到这里,顿时浑身无力。
乌家根基在江州,江州距离京都上千里,娘亲几乎从未出过江州,这次愿意来京都,看来是动真格了。
“阿姐,我不想成亲。”没有遇上喜欢的姑娘,他宁愿独自过一辈子。
“说的什么傻话?你是乌家少主,早晚要撑起乌家,娶亲是早晚的事。我上次带你见的张岫玉就挺不错,你伤好了就去邀人家姑娘出去逛街赏花。”
乌沐想到张岫玉在宫宴上跟着自己,被自己训斥之后哭哭唧唧的事,瞬间有些烦躁,他对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喜欢会骑马射箭,身手矫健的姑娘。
“不邀行吗?”
乌月霖上去拧住乌沐的耳朵。“不行!”
当天晚上,乌老夫人和乌云邰赶到了京都。
乌老夫人看到乌沐心口上的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乌沐头皮发麻。
最后,乌沐答应伤好以后立马成家立业,这才让乌老夫人的眼泪收住了。
乌月霖则是关上门,和乌云邰聊了好久。
※
时光匆匆,一连过去了十几天。
叶楚颜很纳闷,裴修衍是如何说服裴烨的。这半个月来,朝堂上居然风平浪静,裴烨也没有对裴修衍发飙。
那晟自从离开了大丰,并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她安心了许多。
不过裴修衍每日除了上朝,几乎不出府,还谢绝了一切来拜访的朝堂官员,每日在府里陪着她。
这让叶楚颜有些焦虑。
因为丝毫找不到机会单独去见周掌柜,计划的一些事情也没办法施展,还要每日扮演深情王妃和裴修衍周旋。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起乌沐。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否好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忘了自己,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只要他能开心,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赵语娇在别院住了十几天,不见裴修衍来看自己,心里不由发慌。
她出府前手里的掌家权暂时交给了李福,她以询问府里情况的名义,让红缨去寻李福来汇报,想趁机找李福问一下府里的情况。
结果得知李福告老还乡了,掌家权交给了一个新来的女管家。新管家并不认识红缨是谁,拒绝让红缨进清王府的大门。
红缨在府外寻了几个熟人,这才打听到:王爷现在和王妃情深意浓,估计忘了赵姑娘。
赵语娇本就身娇体弱,膝盖之伤一直未见好转,大多时间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听闻此消息,气得当场砸了屋里的所有东西。
她暗发毒誓,要早点痊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休养了十几天,乌沐的伤终于痊愈了,只是心口位置留下了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
乌月霖寻了去疤药给乌沐,乌沐嫌麻烦不愿意涂。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何必在乎这些疤痕。
乌月霖无奈,只能任由他去。
今日,二月二,龙抬头。
最近天气开始回暖,出门不再有凛冽的寒风,暖阳晒在人身上,让人浑身舒畅,京都大街小巷皆熙熙攘攘,一片繁华。
乌月霖一大早就来拍门。
“乌沐,快起来。你今日要陪着我和娘亲一起去逛庙会。”
拍了半天的门,不见动静,正在纳闷,房檐上忽然倒挂下来一个人。
乌月霖对上乌沐亮晶晶的眼睛,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不像话,你都十九了,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见他穿了一身黑色修身长袍,腰间挂着软剑,知道他定然是伤好了憋不住,一早跑出去练剑了。
乌沐跳下来,站直了身子,板着脸故作严肃道:“阿姐教训的是。”
乌月霖被乌沐这假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快去洗漱换衣服。”
乌沐笑着应了下来。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乌月霖已经和乌老夫人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了。
乌老夫人掀开帘子,见乌沐换了一身天蓝色的锦袍,头上绑了同样颜色的玉带。
原本麦色的皮肤,在屋里养了半个月白了很多,双眸明亮,整个人清癯拔俗,意气风发。
她由衷感叹道:“吾儿果真是俊俏好儿郎。”
乌月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娘亲,你儿子这么俊俏,你可舍得让他娶亲?一会见了张岫玉,你可不能拆了阿弟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