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海浪疯狂拍打船板,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叶楚颜。
她叮咛一声醒来,发现浑身酸痛。自己正被乌沐用右手紧紧揽在怀里,俩人毫无隔阂地贴在一起。
她清楚地听到乌沐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叶楚颜回忆起昨晚的事,顷刻间又喜又羞。
她微微扭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起身。乌沐忽然出声,声音沙哑又慵懒。
“娘子,别动。”
乌沐从不在乎叶楚颜是否嫁过人,结果昨日意外发现,这具身/子是黄/花之身。他害怕弄伤叶楚颜,只能一再控制自己。
这会,他不敢贪/心,怕叶楚颜会受罪。只能抱着怀中的娇小温软的人儿,拼命调整自己的呼吸。
叶楚颜知道乌沐心疼自己,便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动。
外面的海鸟声、海风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荡气回肠的海魂曲。
海面的阳光透过窗缝,洋洋洒洒的照在屋内的地上。
室内一片静谧。
距离回到大丰的日子又近了一天,这一刻的温存和宁静对他们来说异常珍贵。
※
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以后,夏侯堰过来向他们辞别。
他们这才知道,夏侯堰常年游荡四方,居无定所,这次是为了接他们才专门来这里的。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他要继续自己的远行之路。
乌沐和叶楚颜对夏侯堰一再感谢,夏侯堰客气几句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楚颜一眼,便离开了。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叶楚颜每日细心地照顾乌沐,帮他挽发、沐浴、更衣,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乌沐喜上眉梢。“早知道受伤有这些好处,应该早点受伤。”
叶楚颜嗔笑着打趣他,“这不是受伤才有的好处,是娶了娘子才有的好处。”
乌沐忍不住哈哈大笑。
俩人默契的选择忘记下船后即将面对的一切,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狄布经常邀请乌沐和叶楚颜到自己屋里畅谈。
船上的海寇都是粗人,不懂文墨,难得遇到乌沐和叶楚颜这种熟读诗书的人,狄布很是开心。每日拉着两个人一起舞文弄墨。
叶楚颜惊讶地发现,狄布几乎是个全才。不光精通琴棋书画,还善兵法谋略。
乌沐曾游荡四方,见多识广,各类事情都能说出一二,加上在军营历练过,对兵法布阵也甚为熟悉,这让狄布喜不自禁,很快和乌沐成了莫逆之交。
不过,他们从不问对方的出身和来路。
乌沐和叶楚颜不问狄布为何当海寇,狄布也不问他俩为何赶着回大丰。
他们用这种最单纯的关系,成了最好的挚友。
船上闽先生的医术相当惊人,他每日给乌沐涂一种黑色的药膏,不过短短十日的时间,乌沐的左肩已经痊愈了。只是前后都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剑疤。
狄布送给乌沐一瓶可以平复疤痕的药,乌沐拒绝了。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将死之人,没必要浪费。
狄布并未勉强,只是笑而不语。
这一日,距离回到大丰还剩两天,乌沐的左肩已经彻底好了。
他早晨醒来后,趁着叶楚颜还在睡,悄悄出门了。
等到叶楚颜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乌沐神神秘秘地提着一个柳木匣子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和叶楚视线相平,喜滋滋道:“娘子,今日让我帮你洗漱可好?”
叶楚颜喜欢看到乌沐这样笑逐颜开的样子。双眸里星光熠熠,里面的万千银河格外醉人,仿佛又成了当初的风流少年。
她翘起唇角,温声道:“嗯,都听夫君的。”
这段日子,叶楚颜变得越来越温婉,脸上的英气全部都化成了乖巧和柔媚。
她这么睡眼惺忪,双眸潋滟地看着乌沐,让乌沐忍不住滚了一下喉咙。
他这段时间,越来越食/髓/知/味,导致叶楚颜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床。
秉着不可欺人太甚的原则,他立马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打开柳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套镶银丝边的芙蓉色对襟收腰长裙。提到叶楚颜面前,得意洋洋道:“娘子,这套衣服好看吗?”
叶楚颜被乌沐这种暗暗求夸赞的行为逗笑了。
“好看。”
乌沐得到夸奖,顿时如孩子一般雀跃起来。
“娘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叶楚颜愣了一下,在海上飘了这么久,她不愿意去想时间,更不愿意去计算日子。
只好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道:“不记得了。”
乌沐笑的眼睛都弯下来了。“今天是我年少时,下定决心要娶你的日子。”
叶楚颜懵了,满脸迷茫。
乌沐掀开被子,把叶楚颜扶下了床。
给她洗手净面后,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解释道:“当年你掉入冰河,差点死了。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娶你为妻。”
“你极难受孕,嫁给其他人肯定会受欺负。嫁给我不会,我不在乎这些。”
“小时候送你的那个乌金铃铛是乌家传给儿媳妇的东西,你收了就等于答应当乌家儿媳。弄丢了,就等于要让我负责。”
“不管怎么算,你都要嫁我为妻。”
叶楚颜想到小时候的乌沐,整天上蹿下跳,顽童一般。自己当初收礼物的时候,以为他只是随手送了一个东西,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大的深意。
她越想越觉得乌沐实在太有心计了,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忍不住挑挑眉,戏谑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在惦记我了。”
乌沐垂首帮叶楚颜系好腰带后,抬头盯着叶楚颜的脸,严肃道:“娘子,这不叫惦记,这叫负责。”
叶楚颜凝视着乌沐的脸,他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到小时候的影子。当年的顽童,变成了英俊少年,又蜕变成了沉稳男人。
兜兜转转成了自己的夫君,也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命运真是波云诡谲,不可言说。
她有些动容,抬首吻上了乌沐。
他身上总有一种好闻的沉木香味,他的吻总是炽热而绵长。
外面风平浪静,屋内风高浪急。
最后,乌沐重新帮叶楚颜穿了一次衣服。
叶楚颜全程眼神哀怨地看着乌沐,乌沐低着头,嘟哝了一句。
“不能怪我。刚才是你先招惹我的。”
叶楚颜轻轻拧了一下乌沐的耳朵,娇嗔道:“我哪舍得怪我的夫君。”
乌沐给叶楚颜穿戴整齐后,让她坐在窗户边,从柳木匣子里拿出了一套女子的胭脂水粉用物,要给她描妆。
这让叶楚颜大为惊诧。
船上并无女子,她一直穿着男子衣袍,每日素面朝天,不知道乌沐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于是,眼带疑惑地看着乌沐。
乌沐极为认真地给叶楚颜画眉,边画边道:“这是我前几日找狄大哥要的,他让手下去附近岸边买的。一来一回花了三天的时间,刚好赶上了今天这个日子。”
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了,外面的光照在叶楚颜的脸上。细嫩的皮肤如凝雪一般,黛眉和红唇变成了凝雪上最美的装饰物。
乌沐画好后,左右端详了一下叶楚颜的脸,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
他将镜子递给了叶楚颜,沾沾自喜的示意叶楚颜自己照镜子看一下。
叶楚颜接过镜子,看到镜中人满脸的甜蜜和天真,完全是一副娇羞少女的模样。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爱她的人把她变成了真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