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衍从叶楚颜居住的坤宁宫里出来后,回到自己的宫殿,整个人神色恍惚。
叶楚颜现在不爱他,也不恨他。
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再次感动叶楚颜。
若是他打掉叶楚颜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定会再次对自己恨之入骨。
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了。
可是,不打掉的话,那个是乌沐的孩子。
他现在只能想办法让叶楚颜意外流产,坚决不能让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很想把乌沐挫骨扬灰,乌沐凭什么得到叶楚颜的爱。
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居然就这样抢走了。
自己是堂堂大丰帝王,怎么能输给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
裴修衍觉得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忽然想到了赵语娇。
若不是赵语娇当初将叶楚颜推下悬崖,自己从一开始就认定叶楚颜是救命恩人,一定会给她全部的温柔。
他们会成为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裴修衍越想越是恼火,抬脚就出了门,朝着关押赵语娇的冷宫去了。
他杀死南恭离后,林十得知消息,果断反水投靠了自己,还在滇州细心照顾赵语娇。
自己登基后,把赵语娇从滇州接到了这里。
她前两日刚生下一个男孩,生出来皱巴巴的,看不出长得像谁。
他丝毫没觉得开心,一想到这个孩子是赵语娇给自己生的,就觉得反胃。
赵语娇刚生完孩子,他就把赵语娇关在了冷宫里,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她最合适。
现在,他想到了!
他不能让赵语娇轻易地死去,要让她活在人间地狱里日日受苦。
※
此时,冷宫。
赵语娇躺在冰冷的床上,蓬头垢面,形容枯槁。
往日那个娇楚动人的脸,现在如女鬼一样。
两颊完全凹了下去,眼里满是血丝和怨恨,眼底乌青,嘴唇干裂得吓人。
这个冷宫破烂不堪,又冷的刺骨。
每日都有一个老嬷嬷带着太监过来给她喂饭灌药,保证她死不了。
除此之外,平时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一生完孩子就被扔到了这里,她都没来得及看一下孩子长什么样,只听到嬷嬷在旁边说了一句,是个皇子。
她听说裴修衍找了一个和叶楚颜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还让对方住进了坤宁宫。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输给了叶楚颜。
叶楚颜死了还在霸占着裴修衍的心。
仅仅是因为裴修衍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吗?
就算是叶楚颜救了裴修衍又如何?她把裴修衍拉入了死牢,差点被凌迟。功过相抵,裴修衍应该恨叶楚颜。
若不是叶楚颜死前告诉了裴修衍真相,她现在应该住在坤宁宫里被万人敬拜,而不是躺在这里等死。
她不甘心,她赵语娇只要活着一口气,就不会认输。
只要裴修衍来这里,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裴修衍给自己一条活路。
一想到这里,她攥着拳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叶楚颜,我赵语娇若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刚喊完,冷宫的门被人悄悄推开了。
外面的寒风疯狂涌了进来,让屋里变得比冰窖还要冷。
一个人影迅速闪身进来了。
来人穿着太监的衣服,二十岁上下,长得和清王府曾经的管家李福有几分相似。
赵语娇转动一下头,看清来人后,咬牙切齿道:“张代远,你来做什么?”
张代远是李福的私生子,也是当初帮忙在冷宫设计陷害叶楚颜的人。
还是她刚生下的孩子的亲生父亲。
张代远看着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赵语娇,咂咂嘴,感慨道:“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一程。”
“你若是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生的孩子是我的。”
“以后,这孩子就算再没出息,那也是皇子。若是有幸当上大丰皇帝,那我张代远就是太上皇。”
说完,他手脚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条白绫。
上去勒住了赵语娇的脖子,桀桀笑道:“安心去吧,回头我把你挂在梁头上,佯装你自己上吊自杀的。没人能查到我身上来。”
赵语娇又惊又恐,双腿狂蹬,拼命用手扒拉脖子上的白绫,脸色涨得通红。
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甘心。
若是这样死了,她就彻底输了。
正在她即将断气的时候,冷宫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掌风呼啸而来,一掌将张代远轰在了地上。
张代远看清背光站在门口的人之后,顿时瘫在了地上。
出掌的人是御林军统领严削,旁边还站着皇上裴修衍。
严削面无表情的挡在裴修衍侧前方,裴修衍正在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看着他。
他吓得腿间一热,湿了裤子,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赵语娇剧烈咳嗽了一阵,才恢复了微弱的喘息,扭头看到来人后,万念俱灰。
完了,裴修衍都听到了。
她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连忙咬舌自尽,裴修衍一个闪身移到她面前,一把捏碎了她的下巴,点住了她身上的穴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
赵语娇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也不能发出声音。
她犹如被扔进了油锅,五内俱焚,万念俱灰。
裴修衍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每天生不如死。
裴修衍缓步走到张代远身前,将张代远狠狠踩在了脚下,额头上的青筋全部爆了起来,咬着牙道:“张代远?”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眼前的裴修衍,浑身的威压和杀气,几乎能把人生吞活剥,比地狱阎王还要可怕。张代远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严削拧着眉走到张代远面前,打量了他一会,冷声道:“皇上,此人微臣认识,他确实叫张代远。不过,他不是太监,是微臣手下的御林军。”
裴修衍怒极反笑,阴恻恻道:“张代远,朕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才说的话,给朕解释清楚。”
张代远好半天才缓过气,打着哆嗦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说……奴才全说。”
“奴才是您原来的王府管家李福的私生子,李福嫌弃奴才是妓子所生,不让奴才跟着他姓………让奴才跟着母亲姓张,常年把奴才养在外面……”
“后来,他给奴才买了一个御林军的职位……让奴才当了御林军……”
“奴才喜欢赌钱,御林军的俸禄根本不够赌,没钱就去找他要……今年年初,他忽然消失了,奴才找不到他,在他的住处看到了一个画像,上面画的是赵语娇……”
“奴才想起来,他曾让奴才陷害当初的清王妃叶楚颜,在宫宴上给王妃下药,引她去冷宫,让她和乌家少主苟合……为的就是帮助这个赵语娇当上王妃……”
“奴才怀疑,我爹的失踪和赵语娇有关……就经常去清王府门口等着赵语娇出来。”
“那日,奴才看到赵语娇一早慌慌张张地从王府里跑出来,就绑走了她,询问我爹的下落……她说自己不知道……奴才越想越气……见她姿色上等……就……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他看到裴修衍的脸完全没表情了,诡异的如纸人一般。
这比刚才冷森狰狞的表情还可怕。
张代远拼命伸着脖子咽了一下口水,“后来……奴才听说您的暗卫在到处找她,要杀了她……奴才就把她藏在了自己的家里……”
“再后来,她怀孕跑了……奴才找了好久没找到。”
“您登基后,奴才发现,她在后宫……这才知道……她骗了您。”
“她跟着我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根本不可能怀上您的孩子……”
说到这里,张代远开始疯狂乞求。
“皇上……奴才刚才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错事的……”
“看在奴才帮你拆穿赵语娇真面目的份上……求您……求您饶了奴才一条狗命……”
“只要不杀奴才……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裴修衍依旧是用那个诡异的表情看着张代远,站在旁边的严削则是满脸的震惊。
当初得知李福找人造谣叶楚颜,主子私下杀了李福,对外宣称李福告老还乡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引起这么多的事。
更没想到,赵语娇居然和李福有龌龊,还一起联合陷害过当初的王妃。
若不是今日跟着主子来到这里,他万万想不到,里面有这么多的曲折。
赵语娇居然胆大到给主子戴绿帽子,还明目张胆地说孩子是主子的。
真是太恶毒了。
严削越想越是后怕。
如果不是今日意外撞见这一幕,主子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裴修衍扫视了一下地上的张代远,和床上的赵语娇,陡然间邪魅的笑了起来。
浑身还散发出莫名的轻松感。
原来,他没有背叛阿颜,一切都是赵语娇搞的鬼。
乌沐还算是个男人,当初并没在冷宫里占阿颜的便宜。
那个时候的阿颜,全部都是属于自己的。
真好。
他杀了赵语娇和张代远的孩子后,再想办法让阿颜意外流掉乌沐的孩子。
以后,他和阿颜可以生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阿颜那么喜欢孩子,有了孩子,她一定会重新爱上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对着严削愉快道:“把这两个人生的小畜生溺死。”
“把张代远的骨头全剔了。”
“将赵语娇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割掉她的舌头,别给她任何自戕的机会。把她扔到最下等的青/楼去,让她每日接/客。”
“派个人专门看着,别让她轻易死了。”
“这三件事,你亲自督办,今天一定要办好。”
说完,他双手负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冷宫。
留下彻底瘫痪的张代远;瞪着眼睛,万念俱灰的赵语娇;和怔在原地、神色复杂的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