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
迷雾锁住群山,缭绕在山谷之中,如一片汪洋无底的大海一般。
一阵阵山风呼啸而来,吹动着山腰陡峭上的松枝,发出尖锐的吼叫声,映着朦胧微弱的月色,显出几分凄凉。
俯瞰下去,山谷之中。
在暗淡的月色和朦胧的山雾开合之间,仿若有一只蚂蚁大军在缓缓的蠕动,从深谷向着山外不断的前行。
往前看不到尽头,往后看不到起点。
……
深谷之中,一个巨大的山洞里。
山洞的洞口并不算宽绰,高约有两三丈,宽度也最多能并行两辆豪华的马车。
可是往里再行半里多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宛若到了另一个异界一般。
粮草堆积如山,四位宽阔,总有数百丈!
黑暗之中,火把零星如天空闪烁的群星一般,数千人往来迤逦,不断的从山谷中将装满粮食的车子推出山洞,然后顺着山谷的羊肠小道,运往山外。
山洞如此浩瀚,应该是上古形成的自然妙手,绝非人力所能为之。
山洞的洞口隐藏在山腰的树木密植当中,如果不是因为有车队不断的进进出出,常人绝不会发现。
山洞的深处,十几只火把围绕成一圈,中间的一张黑色木桌旁,坐着三人,正是庞、黄、蒯三家的掌门人庞德公、黄承彦和蒯越!
“昔日黄巾军兴起,从益州、川中携带大量的粮草意图通过荆州进攻东都洛阳,却被刘表带领我们这些荆州氏族截断绞杀,这批粮草从此落在我们的手里,一直保存到今日。”
黄承彦单手扶着桌面,抬头看着一座座粮山,似乎是在感慨往日的峥嵘岁月,又似乎是在痛心这些堪比黄金的粮食,如今却卖了个白菜价,还要免费包邮到赤壁。
“又何止黄巾残党的余粮在此?”
“咱们在荆州这么多年,又没有战争,又不去讨伐董卓。和江东的几次作战,也都是主场应敌,损耗不多。”
“唯一的收获也就是屯了点金银,藏了点粮草罢了!”
“咱们又不像江东氏族们那样,豢养十万兵马!”
“如果不是顾泽,咱们这铜墙铁壁一般的隐秘之地,就算是曹丞相亲自来督粮,也不怕他翻得出来!”
庞德公看着满载着粮食的独轮车在地上压出来的深沟,宛如给自己放血的血槽,心疼的要命,咬牙切齿的诅咒着:“顾泽,你不得好死,早晚被周瑜所败,必死于江中,被江底的王八撕成一万八千块!”
蒯越慨然叹息道:“唉……”
“明明咱们对顾泽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乖乖的把这些粮草送到他的兵营里去……”
“真是去哪儿说理去!”
侍奉在庞德公身后的庞山民忍不住问道:“爹爹,咱们倒是大放血了,把这些家底都卖了,自然打造铁索是无忧的了。”
“可是那水镜先生,他怎么办?他也跟咱们一样,折腾家底的么?”
庞德公冷笑道:“他?他也就剩一张嘴了吧!”
“他那点家底,又没有田产,能勉强喂饱自己的肚子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卖?”
黄承彦缓缓坐回到桌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虽然如此,咱们也不能不管他,毕竟他对荆州的事情太了解了,而且以后运作荆州,对抗顾泽,还多有用他之处。”
蒯良点了点头:“当初咱们四大氏族合力修葺了这个山洞,作为藏粮之用,歃血为誓,绝不外泄天机。”
“水镜先生虽然没有,可是蔡瑁的那份依然在这里得以保全,可以暂且算给水镜,也不枉了他日夜跟着咱们操劳。”
水镜先生司马徽在荆州多年,结交遍于天下,号称智囊,不管是刘表还是蔡瑁,亦或者是现在的三大氏族。
不管谁当权,司马徽永远是荆州不倒翁。
庞统忽然想起一事,再次确认道:“这些粮草出去,千万不可以三族的名义卖给刺史府!”
“即便陈琳心知肚明,但至少落在纸面上不是咱们,不然的话他日万一曹丞相追究起来,还是难逃藏匿之罪。”
蒯越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每个推粮出去的庄丁,都是以个人的名义到刺史府前称重登记,然后再运往赤壁。”
“至于结算嘛,到时候最多来个代领就是了!”
“钱还是掌握在咱们的手里!”
众人计议已定,专等着粮草运出去,金银收回来,然后购置铁器,雇佣工匠,加快打造铁索的节奏,保证克日完成顾泽传来的军令。
……
赤壁,曹老板的中军大帐里。
曹老板汇集五大谋士和满营众将,商议军务大事。
“我军中粮草即将告罄,许都处已经连发三道告急文书,却始终未曾落实。”
曹老板一脸的焦虑之色:“以我对荀令君的了解,若不是万分艰难,他不会这样怠慢。”
荀攸想要说几句为舒服荀彧辩解的话,最终却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程昱躬身说道:“青州、兖州之地去年遭逢大汗,百姓颗粒无收,能够自保已属不错了,而且藏霸的兵马在那里防守江东,也需要补给,实在指望不上。”
“冀州虽然殷实,可是先期已经数次前往征粮,运来的粮草之中,有九成出自冀州。”
“哎……”
程昱长长叹息道:“以一州之力养举国的兵马,也就是荀令君了,换个别人,早就扛不住了。”
众人心中清楚,若不是曹老板固执己见,过于自信,非要把许都运来的粮草直接从南阳运往赤壁,被甘宁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也不至于有现在的窘境。
但错是曹老板的,锅却必须由臣下们分担来背。
若是有锅就让老板背,那要臣子们何用?
果然,曹老板待程昱说完,面带怒容指着江东方向:“若非我们料事不周,遗贼以可乘之机,岂能遭受今日之困?”
“当谨记之,以后不可重蹈覆辙!”
三军文武众将,齐声拜倒,连声应诺。
待众人坐定之后,刘晔起身道:“如今我们大军屯于赤壁,势成骑虎,只许进不许退。”
“但粮草乃三军之魂,若粮草不继,军心必乱。”
“既然中原已无可以调拨的粮草,荆州又早已告罄,主公何不发书给益州刘璋,汉中张鲁,借粮前来,以备军用?”
贾诩连声道:“不可!不可,此引狼入室之道了!”
说话之间,也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刘璋之父刘焉,和荆州刘表乃是世仇,传至刘璋,因为暗弱,不思报仇,只顾坚守益州,闭门不出。”
“若主公遣书借粮,等于是有求于人,即便刘璋并无侵略之心,他手下的将官未必没有这份野心。”
“万一他们了解了我军的困境,将计就计。以运粮为借口携重兵借道荆州,你放不放行?”
“若放行,可能荆州不保,威胁我的后方,让我腹背受敌。”
“若不放行,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修书借粮,反遭他人耻笑?”
“汉中张鲁,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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