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目光定定,和苏四郎移下来的视线相接。
她把乌正光和李氏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下,期间,苏四郎隽秀的眉目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到了最后却是笑了。
他本就生的俊朗,如今又和妘娇离的很近,这笑容好看的有些刺眼。
待她说完,苏四郎回答,“谢谢!”
“我应该过几天就回家了!”
回家!
妘娇喜欢苏四郎这样说,她弯了弯唇角,“好!”
这骡子还在生病,回村里的路上,妘娇倒是没有坐在板车上,而是牵着它回了村里。
只是一夜,苏家童养媳妘娇买了个‘生病’的骡子的事情,就在北齐村里传开了。
“平日里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是个蠢货,一点脑子都没。”
“可不是,真以为知道卖点药材,就能治骡子了?”
“你说,苏家能买下唐元留在村里的宅子,莫不是……唐元和这妘娇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还真是,这妘娇屁股虽然小,但是那张脸蛋长的可好了,还真没准!”
“小小年纪,不知羞——”
北齐村本就穷,有不少人都眼红苏家如今过的好。
他们刚来村里的时候,穷的住茅草房,柳氏和苏小妹还要卖绣品赚钱,整日里挨饿受冻。
可自从妘娇嫁进来,苏四郎的病好了,家里虽然过的坎坷,可明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连宅子都买了,还买了好几头猪。
袁二郎当夜就亲自来问妘娇,是不是被奸商给骗了,他要去替妘娇出气。
“我没有被骗!”妘娇给袁二郎解释,“是我自己愿意买的!”
可是无论她怎么解释,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会治骡子。
柳氏倒是没有责怪妘娇,她只是说,“没事的娇娘,吃一堑长一智!”
虽然妘娇是苏四郎的童养媳,可柳氏却从未主动问妘娇要过她卖草药的银子,都是妘娇偶尔上交一些上去。
柳氏手里攒了一些银子,却也远远没有四两。
柳氏心里自然很心疼这几两银子怕是要打水漂,可她却不好苛责妘娇。
妘娇为了家里,连五步蛇都去抓,命都豁出去了,她哪里舍得再对妘娇说半句重话。
“治不好也没事!”秋娘拿了绣好的帕子递给妘娇,“这些帕子能换一些银子!”
“都是双面绣!”
苏小妹更是把攒了许久的私房钱拿了出来,足足有四十五文铜钱,她比划着告诉妘娇,她在和秋娘学刺绣,来日绣品能卖更高的价格,她会给妘娇再买一头骡子!
连平日里最信任妘娇的成儿都歪着脑袋,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妘娇,他说,“姐姐,成儿信你!”
“姐姐肯定能治好这骡子!”
说完,却又道,“下次姐姐还想买家禽的话,一定要带着成儿吧!”
“成儿会分辨好坏!”
好家伙——
全家没有一个相信她的。
妘娇哭笑不得。
只是苏家人却没有一个人责怪她半句,反而是更宠着她。
妘娇无奈,只能解释,“会治好的!”
其实这骡子的吃食有问题,稍微换一下,再吃点药草就能好起来。
妘娇第二日就上山去采了药草,回来的时候恰好大伯母薛氏送了新鲜的猪草过来。
薛氏和柳氏在唠嗑,“唉,作孽啊!”
“之前我家明吉还说,冯家的大儿子是个极其聪明的,记性比常人都好,来日至少能做个秀才!”
“冯家这些年,一年别说肉了,连鸡蛋都不肯吃,全家都供这个孩子读书!”
“结果前段日子,这孩子却突然——有些疯癫了!”
柳氏在纳鞋底,听着也是皱眉,她问道,“出了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就是南齐村那个老儒生啊,瞧不上咱们北齐村的人,居然让冯家的大儿子给他洗衣服、做家务,像个下人似的伺候他。”
“这孩子起初还不肯和家里说,直到后来,这老酸儒让班里的孩子排挤他,还让他吃馊菜!”
说着,薛氏叹了一口气。
冯家的大儿子冯唯生她和柳氏都见过,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冯唯生和许多读书人不一样,农忙的时候还会帮家里做事,在地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冯唯生的两个弟弟也从未因为要供冯唯生而红过脸,全家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冯唯生的身上。
结果哪知闹成如今这样。
据说,冯唯生和袁家的小女儿袁小月还议过亲,如今怕是也要彻底的黄了。
“我昨儿去瞧过了,这孩子身上有不少的伤疤,尤其是腿上——还有刀伤!”
“袁家那小闺女,应该不会要冯家的大儿子了!”
一个被毁的彻底的男人,袁小月哪里会答应嫁过去?
薛氏说到这里,赶紧劝柳氏和秋娘,“还好你们当初,没有把成儿送到南齐村!”
如今,北齐村来年就有村学了,可惜冯唯生没有等到这一日。
“哎呀——”薛氏抬起头,便瞧见了妘娇,“娇娘回来了?”
薛氏赶紧走了上去,帮妘娇把背篓拿下来,又说,“今儿你大伯父运气好,在山上猎了一只兔子,我拿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那骡子买了就买了,你别多想!”
又是骡子。
妘娇抬起手揉了揉额头。
不过她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袁小月的亲事。
嫁给冯唯生吗?
挺好的,至少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相公。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
“娇娘在家吗?”
薛氏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在呢!”柳氏询问,“你是谁啊!”
“我是冯家的——我想问娇娘买点药材!”
薛氏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冯唯生的娘包氏嘛!
妘娇打开门,便瞧见了一脸慌张的包氏。
“娇娘,我想买一些能睡觉的药!”包氏穿着一身布丁叠布丁的衣衫,眼里全是沧桑,“你能卖我一些吗?”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孩子送到了县城里去找过大夫了,都说是有了心病。
药也吃了不少,可冯唯生却夜夜失眠,连梦里都在喊救命。
包氏难受极了,恨不得亲自替孩子受苦。
“药哪里能乱吃!”妘娇想了想,对包氏说,“包婶,你等我一下吧,我和你一起去瞧瞧!”
包氏有些受宠若惊,“好!”
“娇娘,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