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心事，苏四郎放在心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和妘娇说。
在他的眼里，妘娇如今的年纪不过是个孩子，即使过了年，也才十三岁。
此时和她说情爱，有些太趁人之危。
可是苏明宗出现了——
“娇娇。”苏四郎看着妘娇的眼睛，“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妘娇错愕，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我知道有些唐突——”苏四郎又一次站稳了身子，双手放在了身后，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虽然在外人的眼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可是我们六礼未过，也未曾拜过天地……”
“我希望你嫁给我，是因为你心里有我，而不是身不由己！”
苏四郎见妘娇不说话，心里却紧张的不得了，他本想伸出手去握着她，却又怕自己的动作吓坏了眼前的小姑娘。
周围很安静，因为冬日的关系，大家都不怎么出门，在家里忙着做家务。
一阵寒风吹过，他下意识就站在了风口处，遮挡住了吹向妘娇的寒冷。
这动作，像是他与身俱来就会一样，根本不用考虑。
只是聪明的苏四郎此时也糊涂了，即使是挡住了风，却依旧不能让周围暖和起来。
妘娇越是不说话，他就越是紧张。
两个人的关系本像是一张干干净净的宣纸，如今他却提起笔，想在这张宣纸上写满他们的故事。
渐渐的，他修长的眉渐渐的皱在了一起，眼神黯淡了起来，神情上布满了难过。
苏四郎虽然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定定的瞧着她。
妘娇两世为人，大多时间都在学习医术和怎么用毒，她在感情上的事情，虽称不上懵懂，但是却也不说不上透彻。
和未婚夫定亲，是家里的意思。
她瞧着那人长的还行，就点了头。
可和未婚夫不一样的是，苏四郎眼里的情感——
除了难受，还是满满的期待和情意。
他虽然有天赋，可是在书院的日子里，却比谁都勤奋，书院里最早起和最晚睡的人，永远都是苏四郎。
他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在抄书赚钱。
其实苏四郎明年也才十八，在现代的话也不过是个高三的孩子，可他却承担起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苏四郎很忙，忙的脚不沾地。
但是，他在忙，却依旧会观察她却什么，既心细又温暖。
这人对外人冷淡，对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支持的，没有半点不信任。
她没说话，苏四郎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
他未曾和那个姑娘说如此直接的话，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人捅了一个洞，正在往外冒着血。
“没有关系，你还小，我可以慢慢等！”苏四郎终究是不愿意为难妘娇，他低着头，“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娇娇，你要是愿意转身，我会一直在！”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像是被人扯了鱼鳃的鱼，连呼吸都疼的忘记怎么做了。
不过，真的没有关系。
他愿意把心挖给妘娇看，可若妘娇觉得为难，那么他可以在一侧等待。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妘娇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石，她想了想才回答，“我为什么要转身呀？我走你身边不行吗？”
“再说，我也不小了！”
“不过这事，你决定的是不是太仓促了?我觉得你大概是吃醋，让你乱了理智！”
她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你再好好的想想吧！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善妒、我脾气坏、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能动手就不会动嘴！你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性子也就是这样子了！”
“我想了很久了！”苏四郎打断了她的话，“我每一日都在想！”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娇娇，你怎么样都很好！”
妘娇听到这里，抬起眼和眼前的人视线相接。
其实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喜欢快刀斩乱麻，可面对苏四郎最真挚的感情的时候，她只能回答一句，“你让我想想！”
若只是玩玩，她倒是玩得起。
或许是前世未婚夫的背叛——
她觉得这种感情，可有可无。
但是苏四郎的感情太纯真太炙热了，这种感情带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决绝。
她不好让这个人失望。
这种感觉，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好！”
苏四郎比起之前，却流露出了笑容，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慢慢想，不着急！”
“我们还有许多的时间！”
他，有的是时间。
或许是两个人突然说破了，苏四郎不再和从前一样，在很多事情上都要躲着妘娇。
他抬起手把妘娇的手放在掌心里。
妘娇这段日子一直在山里采草药，手上有不少细碎的伤口，苏四郎却觉得心疼的很，他想等明儿一定要去城里买一些药膏给她。
妘娇倒是也没扭扭捏捏的反对，她本就觉得苏四郎长的不错，况且这人在这件事情上不逼迫她，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明明是冬日，吹来的寒风让人直打哆嗦。
可偏偏的，苏四郎觉得自己说完那些话后，自己浑身都冒着热气，几乎要把自己蒸熟了。
妘娇挑起眼的时候，便瞧见了能隽秀的少年羞涩的满脸通红，局促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即使是这样了，他却依旧没有松开握着自己的手。
今日难得见了一些太阳，苏小妹和成儿已经乖巧的把草药拿出来晒在院子内。
等妘娇回来的时候，廊下的柳氏和秋娘在说着话，苏小妹和成儿却在看书，成儿时不时的指着书上的字，告诉苏小妹怎么读。
他虽然比苏小妹小三岁，可偏偏的因为聪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他只要看上几眼，便能记住这个字，而苏小妹的记性却偏偏稍微差一些。
村里的小姑娘都喜欢和成儿玩，成儿和外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沉默寡言。
可苏小妹多次问他同一个字怎么读的时候，他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照顾苏小妹。
岁月静好，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明儿！”妘娇对苏四郎说，“我们去接乌先生吧！”
苏四郎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