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之前便听袁家人说过,苏氏难产那一夜因为有妘娇的帮忙,苏氏才能安稳的生下孩子。
若是旁人这样说,唐氏肯定是不相信的。
可袁家人是什么样子的性子,唐氏作为同村的人,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
她起初还有些惊讶,可后来想想妘娇的父亲妘仁也是个懂草药的,而且还在药房做过帮工,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今晚她会来找妘娇,自然不是病急乱投医。
“你别急!”妘娇见唐氏身子颤抖的厉害,“我跟你去瞧瞧!”
“娇娇!”苏四郎也起身了,他从屋内走了出来,拿着一件兔皮缝补而成的斗篷,“天冷!你先穿好衣服!”
妘娇出来的匆忙,一头乌黑的发,只是用一个绳子捆在脑后,而保暖斗篷压根没带上。
天气如此寒冷,她很容易受寒。
唐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娇娘,你先穿好衣服,不急,不急的!”
“抱歉啊苏相公,我打扰你们了!”
苏四郎点头,却没有说其他的话。
妘娇穿戴好了,又拿了放了金针的药箱,才和唐氏匆匆地去了王家。
其实王家和苏家离的并不远,两家就隔着一条河……
若唐氏要去找其他大夫和稳婆,就得去县里。
县里和村里不一样,县里是有设宵禁的,她就算走到百水县,也压根进不去。
而村里的其他土郎中,唐氏却是不相信的。
“疼……”
唐氏的三媳妇邓氏捂着肚子,躺在丈夫的怀里,眼神有些迷茫。
妘娇走上前后,王家的妇人们赶紧让开路。
“娇娘,你帮忙瞧瞧!”
唐氏刚说完话,一个老妇人就转过头来,她看着妘娇皱眉,“唐秋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让你去找大夫,你找个小丫头来做什么?”
这妇人,是北齐村里的稳婆三婆子。
北齐村不少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唐氏皱眉,“三奶奶,这村里的大夫你都认识,医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三婆子也是不客气,“那你不会去南齐村找找吗?”
“我可和你说了,这是你的儿媳妇,若是出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孩子的胎位不正,而且……”
而且邓氏腹中的孩子偏大,很容易血崩!
“让我瞧瞧吧!”妘娇见邓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赶紧走上前,给邓氏扶脉。
其实说起来,邓氏也不该出这样的事情的。
只是邓氏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压根没吃过什么好的,如今好不容易嫁来王家过了好日子,可婆婆唐氏却是个严厉的,家里虽然富裕,却也不让他们随便挥霍。
邓氏仗着有了身孕,让丈夫给自己买吃的。
吃的太好,如今才会难产。
唐氏又气又无奈,她不是舍不得给儿媳妇吃好东西,可凡事总有个度。
之前妘娇抓到野猪,她不是也买回来给儿媳妇补身子了吗?
这邓氏……简直了。
孕妇的确该大补,但是却也不能补的太过。
唐氏见过因为孩子太大,胎死腹中的事。
她还叮嘱邓氏要多走动,可邓氏前脚答应了,后脚却依旧坐在床上不动弹。
可她又不在此时骂邓氏。
“孩子的胎位倒是能正过来,就是生产的时候要吃点苦头!”妘娇看着屋子里的男人说,“你们先出去下!”
三婆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妘娇的态度坚决,而且丝毫不容人质疑。
邓氏此时却害怕的大喊,“三哥别走,别走!”
王小三见妻子如此,更是心疼的直掉眼泪,“我不走,我不走!”
“糊涂东西!”唐氏捏着儿子的耳朵,“你在这里做什么?添乱吗?”
“你让你出去就出去!”
邓氏知道自己吃的太多,婆婆肯定会生气。
若丈夫都走了,她怕是要被婆婆大骂。
她只能死死的抓着丈夫,不让丈夫离开。
王小三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此时他左右为难。
“我不会骂你的!”唐氏气的直翻白眼,“你还要不要孩子?”
邓氏见婆婆开口这样说,才终于不再缠着王小三。
等屋内的男人都走了后,妘娇从药箱里拿出金针,然后对唐氏说,“一会大概会侧切!”
“侧切?”唐氏有些糊涂,“是什么?”
“孩子太大,生不出来就要侧切!”
妘娇给屋里的人解释了下什么是侧切,可邓氏却哭着说不要!
三婆子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皱眉,“这能行吗?”
其实,胎儿太大,撕裂是很正常的。
而且三婆子接生过的女子,但凡是第一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撕裂伤。
妘娇对邓氏说,“放心把,我会给你缝合的!”
“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邓氏哭着不肯答应,她觉得若是这地方又损伤,丈夫怕是要对她心灰意冷了。
“你不答应就想想你娘!”唐氏的脸色很是难看,“你以为你娘为什么总是戴着月事带?”
当年邓氏的母亲也是因为第一胎不忌口,导致后来小便容易失禁,不得不带着这个玩意,否则很容易脏裤子!
唐氏就是害怕邓氏步了亲家母的后尘,所以一直让邓氏忌嘴!
可邓氏压根不听……
“去准备热水过来!”妘娇起身说,“还要干净的剪刀……”
她开始吩咐,而三婆子见她熟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夜很是漫长……
三婆子看着妘娇拿出金针慢慢的给孩子矫正胎位后,又拿出一个针筒给邓氏麻醉,惊的目瞪口呆。
她想要问妘娇是什么东西,可妘娇哪有空回答她。
“你一会要用力知道了吗?”妘娇对邓氏说,“不要哭喊,把力气都用在生孩子上!”
“哭喊也没用!”
邓氏这是第一胎,哪里知道该怎么生。
她是慌极了。
她慌,王小三也慌。
苏四郎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在了院外,和王小三说着话。
王家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邓氏生产。
唐氏本想训斥王小三,可碍于苏四郎在场,终究不好说什么。
苏四郎的脸色并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的妻子在生产。
可唐氏知道,苏四郎是担心妘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