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苏家的丫鬟吗?”
少女皱眉。
即使秋娘戴着纱巾遮住大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肌肤,却依旧有不少的痕迹。
“你来这里做什么?”柳氏见秋娘半响没动静,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却不想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汪芷兰。
“伯母!”汪芷兰笑了笑,“韩家太太让我送封信给你!”
提起韩家,柳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韩家在信函里羞辱她和苏小妹的话,她一句句都记得。
其实柳氏还真的不在乎外人怎么议论自己,可韩家在信函里写苏小妹这样的哑巴!
柳氏咬牙切齿!
苏小妹是怎么哑的,韩家不是最清楚了吗?
若不是韩家,她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哑巴!
“你走吧!”柳氏抬起手,“我们家不欢迎你,我也不认识韩家人!”
汪芷兰有些愣住,她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柳氏,居然有这样一面。
其实,她也是昨儿才知道,苏明宗身边的人回了京城。
这人走的是水路,而且还召集了苏家在外的掌柜们,全部回京。
苏家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不止是因为苏家的族长现在病危,而像是要定下下一位族长了。
汪芷兰去打听了下,从邵氏和傅氏的嘴里得知,苏明宗居然和苏四郎走的近。
也就是说,苏家下一任家主,会是苏四郎。
汪芷兰起初还有些不相信,可周管事等人对苏四郎的态度明显十分的恭谨,让人看不出半点错漏。她渐渐也就相信了——
恰好韩家太太这几日在百州,她去见了韩家太太后,便决定借着韩家的名义来见柳氏。
汪芷兰记得,柳氏最喜欢她了。
“伯母,你即使不喜欢韩家太太,难道也不愿意见小兰了吗?”汪芷兰楚楚可怜,眼泪就要掉下来,“我……”
“当初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哪里舍得退亲,我心里一直都有四哥!”
“可我的亲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不了主!”
“四哥他……他是不是已经把兰儿忘了?”
秋娘脾气好,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
结果秋娘还没开口,苏小妹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朝着汪芷兰就是一推。
苏小妹这一年来吃的好穿的好,个子也长了不少,力气比从前更大了。
她用足了力气,汪芷兰也没有防备,就这样被推倒在地。
苏小妹迅速的比划着,她让汪芷兰,滚!
当年汪家为了退婚,说的话语句句讽刺人,苏小妹当时一边听一边落泪。
这些年,苏小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哭是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的。她学着妘娇的作风,开始锻炼身体,想着有一天可以对这些小人们动手。
汪芷兰是被养在内宅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别说脏的东西了,就是泥土都不会多碰。
可如今,她摔在地上,衣裙上全是泥巴,瞧着可怜兮兮的。
薛氏和往常一样打了猪草送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幕,气不到一处来。
妘娇是苏四郎的妻子,妘家才能占便宜,妘明吉才能借着苏四郎的势做好学问。
这人还想来分一杯羹,薛氏哪里肯?
“这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想男人呢?”薛氏是乡下人,说话可没有太多顾及,“苏相公为什么要记得你,你算是什么东西?”
“要是想男人,就去县里的西城走走,别跑来咱们村里抢别人家的男人!”
“长的还不错呢,结果却是个耐不住寂寞的!”
这么多年,哪有人敢对汪芷兰如此不敬?
她气的低吼,“你又是什么东西?我是四哥的未婚妻!”
汪芷兰身边的老嬷嬷就要去打薛氏,结果薛氏从背篓里拿出镰刀,朝着这些老嬷嬷一挥,“呸!!”
“胡说八道!”
“就你这样的狐媚子,整日里想着吸男人的精气,看谁都是你的未婚夫吧!”
“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下作货色!”
最后这句话,还是薛氏跟儿子学的。
乡下人不懂这句话有多恶毒,可汪芷兰怎么不明白?
她一个黄花闺女,被人如此骂!
“你走吧!”柳氏丝毫没有同情汪芷兰,“我家四郎已娶妻,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你就是后悔了,想要给四郎做妾,我也是不允的!”
“另外,韩家的事和我无关,无需多言!”
平日里和善的柳氏,在面对儿女的事情的时候,强硬的不像是她。
其实,苏四郎早已经和柳氏说过,他很羡慕父亲和母亲。
柳氏哪里不懂苏四郎的意思?她的丈夫一辈子就她一个女人,苏四郎是想和父亲一样。
柳氏自然是支持的。
她觉得这样很好。
汪芷兰被奚落的掉了眼泪,最后拿着韩家的信函落荒而逃,没有遇见回来的妘娇和苏四郎。
结果妘娇刚到家里,薛氏就把汪芷兰的事情告诉妘娇了。
薛氏说起汪芷兰的时候,就差把最脏的词汇都丢在汪芷兰的身上了。
“你得小心点!”薛氏说,“这女人瞧着不好对付!”
妘娇笑,“谢谢大伯母,我知道怎么对付!”
结果,这事,压根没让妘娇动手。
在出发去百州前,苏四郎给汪家写了一封信。
信函的内容只有汪家和苏四郎知道,可汪家在收到了信函后,却匆匆地把汪芷兰嫁了。
汪芷兰被嫁的远远的,还是一个穷乡僻壤。
她到被捆上轿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苏四郎到底写了什么。
难道是汪家大房在官场上的贪污事?还是汪家这些年仗势欺人错杀的人?又或者是汪家逃税——
无论是那样,汪芷兰也无法知道真相了。
因为无论是那样,汪家人都会害怕。
苏四郎和妘明吉出发去百州的路上,却遇见了一个熟人。
“贤弟!”季同知笑着说,“你上船的时候,我便觉得是你!”
“结果,还真的是你!”
苏四郎挑眉,这一段日子不见,季同知对他的称呼就立即变了。
“季大人!”苏四郎却没有称呼季同知为哥哥,而是问,“你也去百州吗?”
季同知点头,“去办点事!”
妘明吉看着眼前的季同知,却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害怕。
这人的身上,即使干干净净的,却依旧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像是从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