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只是心动过。
她亲眼看着这院子里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来，为了伺候季同知学了各种才艺、厨艺。
她们像是春日里盛开的鲜花，个个美貌如云，人数和容颜堪比传闻王爷、国公、侯爵们的后院。
这些女子，虽是巴结季同知的人送的，可每个女子在见过他后，都是发自肺腑的喜欢他，为他投缳自缢的、为他青灯古佛的、还有人在得知季同知身子不适的时候，愿意主动帮季同知试药，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汤小秋自问过，自己能为季同知死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故而，她的那点喜欢，也随着这院子里姑娘们的眼泪和死亡，慢慢的消失。
如今她和季同知，即使夜里两个人做着做亲密的事，是抬眼便能看见的枕边人，可在她的心里，季同知只是一个值得感恩的人，而不是去爱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老皇帝的寿宴越来越临近，而在此时，边境乱了。
“我听闻琼州那边动乱了。”
“可不是，我听闻海上那些蛮夷，开了很大的船在琼州烧杀抢掠，连琼州附近的白沙国也遭殃了。”
在说起白沙国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白沙国曾经派出公主来和亲，而这位公主便是季衍的生母。
显然，季衍和这位生母关系极差，所以众人不再提白沙国，而是说起了这场战役。
琼州是大燕的边境，是最靠近海域的地方，每年这里送到京城的珍珠和海产，深受京城不少贵族的喜欢。
这些年，琼州一直都不太平。
从前是有水匪，如今更是有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老皇帝的寿宴来临的时候，他们便提前送了老皇帝一个“惊喜”。
“这次，也不知道谁会去琼州？”
汤小秋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去了琼州，便再也没了消息。
那枚木簪，却依旧在她的箱底。
“不管是谁去，怕是都……”
都会很难。
内宅的妇人们虽然不知道战场上多惨烈，但是却也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故而此时她们也担心起琼州的事情了。
八年前，琼州的战役结果谁都记得。
那一场战役打了足足四年，不少武将一家的男丁几乎全死在了这场战役里，连曾誉为海上不败神话的辅国公也死在敌人的剑下。
当时京城武将家门外，几乎都挂上了白绫，而季衍的生母舒妃，也死在这个时候。
打了四年……
最后，敌国虽然退去，但是却是两败俱伤。
现在不过四年时间，敌国又一次来犯，这次比从前更来势汹汹，据说是新登基的小皇帝御驾亲征。
大燕这边，老皇帝自然不能和年轻的敌国皇帝相比，故而几天后，当今六皇子齐王，从老皇帝的手里拿到了兵符，亲自替老皇帝去琼州。
汤小秋对这位齐王倒是有所耳闻……
传闻里，这位皇子生的十分丑陋，身形魁梧似恶鬼。
当年，齐王在琼州便做出一件让文官们十分提起便震惊的事情。
那时候不过十多岁的齐王，将那些逃跑的将领、文官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外，而这里面自然有不少世家出去的亲戚和孩子，
京城里的老贵族们对齐王恨之入骨，而文官们更是一而再的觐见，想让老皇帝处罚齐王。
连齐王的生母舒妃，都恨极了齐王。
因为舒妃的哥哥，也就是齐王的亲舅舅，也带着家眷逃跑，还关闭城门，不许城外的百姓进城，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故而，一并被齐王斩杀。
“怎么会是齐王？”
琼州战役虽然胜利，但是齐王却有了逼死生母的罪名，据说曾被关入地牢许久。
兰草回答，“只能是齐王殿下。”
“琼州的那些可不是一般的水匪。”
前朝曾差点覆灭在这群人的手里。
有前朝的前车之鉴，老皇帝自然是害怕的。
当然，这次让齐王去，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
季凌听闻消息，却是皱眉，“六哥，这次你要小心。”
“这次，白沙国的皇室居然支持你去琼州，连带张家、王家、甚至蓝家的几位都一力举荐你，可见没那么简单。”
张家、王家可是有不少年轻的人死在季衍的手里，最惨的莫过于蓝家。
曾经琼州可以说是蓝家的天下，连蓝家未来的家主也在琼州历练。
可谁知道，季衍丝毫不给这些人情面，砍了个干干净净。
“我知道不简单，可我不去，谁去？”季衍丝毫不在意，“再说了，弟弟，这宫里还有你！”
“我？”季凌这下傻眼了，他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面颊，“啊？我吗？”
季衍拍了拍弟弟瘦弱的肩膀，“嗯，你。”
“你知道我不喜这些争斗，我也不擅长和文官们辩论，我能做的，便是用血肉去维持边境的安稳。”
“皇兄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可却知道，这有国才有家。”
“若是我能安稳回来，皇兄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走上那个位子，若是我……”
季衍想了想，“没有那个结果，我会回来。”
他得回来，有人还在家里等他回来。
那个人不是只会鞭打他到浑身血淋淋的母亲，而是真正他在乎的人。
季凌哭笑不得，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少人都以为季衍要造反了。
可他清楚，季衍压根不喜欢权势，季衍如今手握着不放的兵权，只是为了这个大燕和自保。
毕竟谁也没想到，当年的舒妃会如此的折辱季衍，以至于季衍到了六岁才会说话、走路。
在他的眼里，季衍没有长歪，已经是很难得了。
“皇兄，我尽量，我……”
季衍笑，“你一定可以，我没见过脑袋瓜子比你还好的人。”
“朝堂上那些老东西，不会是你的对手。”
季凌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他不知道皇兄这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
……
宫里的事，汤小秋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季同知要和齐王殿下一起去琼州。
于商人们而言，只要有利益，冒点风险是必然的。
只是这风险可大可小。
季同知和秋娘说，“你等我这次回来，等我回来，我便跟你说个秘密。”
秋娘有些不安，“真要去吗？”
“六爷，琼州很危险。”
季同知看着怀里的女子，淡笑。
他本以为于姨娘的死会让汤小秋不安，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如母妃当年走的时候一样，他本以为母妃走了，自己会痛苦到极致，后来想想，也不过如此。
他们，是一类人。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有机会！”季同知有些话不方便同汤小秋说太多，他道，“等我回来。”
“汤小秋，你要等我回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