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一行人越往北行,地面也是变得越发干涸。
就这么一路北行,横跨数千里之后,一座熟悉的城池远远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金江城”
方宣凝视着这座雄伟又破旧的城池,在短暂的缅怀之后,很快便又露出审视的神色。
城中有淡淡的金光扩散出来,化作流苏不停的在城池上空流转。
显然当初那座还未建好的阵法,现在终于是屹立在这城池上空。
六妖同样注视着这座城,在他们的记忆中,这座城和九州的各地比起来,还是沧桑破旧了些。
灵犀注视着金江城,许久神色未变。
方宣察觉到后,问道:“怎么了?”
灵犀摇了摇头,疑声道:“这座城怎么会有如此如此浓郁的妖邪气?”
“罢了罢了,先进城吧,这一路上尽吃生肉了,可算是看到人烟了!”
差不多时候,那座高大的城门也越发在众人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凑巧官道上又有一行人自南向北而行。
是一位背负着桃木剑,腰间悬挂着一串银色铃铛的老道人,身上的衣服破旧,穿着草鞋,毫无一点仙风道骨。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童儿,一男一女。
男的身上背负着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包裹,肩上扛着一个幡子,上面写道:“降妖除魔。”
女的倒是圆脸,虽然有些瘦小,但看起来还挺招人喜。
三人走在官道上,特别招人目光,原因则是老道人是个瞎子,童男童女走起来路来一波一波的,显然腿上有些残疾。
他们距离方宣一行并不是很远,在远远能够看到金江城的城门之时,瞎眼老道人猛然抬头,“望”向恢弘高大的城门建筑,惊讶道:“咦?在这中州宝地,山川秀美之地,这如此雄浑的城池中,竟然还有如此明显的妖气冲天而起?好生古怪,好生古怪!”
方宣心头一凛,还担心是灵犀他们的身份被识破,但看瞎眼老道人“目光”所指,显然正是金江城。
小姑娘那月牙似的眉下长得一对明亮眼睛眨了眨,忧心忡忡的问道:“师父,那咋办?城里的人不好骗,上次您抓鬼不成,被刘员外打了一顿,身上唯一完整的衣服都被撕烂了,要不我们还是绕道吧!”
瞎眼老道人冷声道:“哼!那是贫道不惜与凡人计较罢了,今日这邪祟被贫道遇上,也算是他命中该有此劫!徒儿,随为师入城降妖.”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低声叹息道:“师父,这里没有外人!”
瞎眼老道人讪讪笑道:“嘿嘿,乖徒儿,为师盘缠不够多了,咱们再不开张,别说降妖除魔了,我们就得饿死,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啊!”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又疑惑问道:“师父,您不是告诫我们修道之人要有平常心,名和利都是毒药吗?”
瞎眼老道人伸出一把手按在小姑娘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讲,但谁能想到,现在给别人降妖除魔,他们别说不给钱了,就连一点干粮也不给,师父这也是被这操蛋的世道给逼得!”
“马无夜草不肥,等为师降妖赚了钱,给你们买冰糖葫芦。”
原本还想劝谏的小姑娘,听到这饱含魔力的四个字,顿时止不住的狂吞口水,走起路来都止不住的雀跃。
方宣等人也是远远的跟在瞎眼老道人身后,随着入城的人越聚越多,对他们的关注反而少了很多。
越过城门,灵犀突然开口道:“哟,这群天残地缺的,还真有些道行!”
方宣眉头一挑,沉声道:“这金江城中真的妖魔?比你还强?”
灵犀顿了一下,似是而非的说道:“是很奇怪的东西,至于有没有我强,打过就知道了。”
“反倒是这老道几百年了,很久没有见过真正道门之人了。”
方宣微微颔首。
自从上次在荆州的那座古墓中遇到道门的甲胄,楚狂曾提起过之后,对于道门二字,这也是方宣第二次听到。
灵犀既然称其为真正的道门之人,方宣便知道瞎眼老道不是那些在江湖上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对其也产生了不少兴趣。
入城之后,天色逐渐阴沉起来,雾气弥漫,看情况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瞎眼老道人拿出一块木制罗盘,上面的朱红细针偶尔有金光流转,玄机阵阵,他蹲在街边,低头“凝视”着罗盘,神神叨叨的念叨着:“识金龙,一经一纬义不同,动不动,直待高人施妙用。”
老人收起罗盘,突然回头,用那空荡的眼窝看向身后,轻声笑道:“大机缘,竟然有大机缘哟!”
圆脸小姑娘顺着老道人的视线,看到街尾一行人正缓缓行来,相比于街道上往来的百姓,这行人犹如鹤立鸡群,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华丽白衫的青年,样貌英俊无比,身后六人反倒是长得七拧八歪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落山为寇的大王。
圆脸小姑娘怯怯道:“师父,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
瞎眼老道人一挑眉,道:“小孩子家家的,为师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修道之人只问本心,谁叫你以貌取人的?”
圆脸小姑娘糯糯的低下了头。
老道人缓缓起身,小姑娘立即搀扶着他。
方宣虽说没有刻意跟着瞎眼老道人,倒也没有想到,对方似乎发现了自己。
就在方宣临近瞎眼老道人后,后者拂须而笑,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如果贫道没有看错,诸位此行必有血光之灾,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七枚五雷符可驱邪避凶。”
方宣不露声色,默默的接过七枚符箓。
瞎眼老道人脸色一喜,道:“贫道这符箓苦心绘制,虽说降妖除魔,助人为乐是本份,只是这例钱.”
身后的木讷小男孩淡淡道:“三十五两,一枚五两,童叟无欺!”
方宣接过符箓的手僵了一下。
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圆脸小姑娘怯生生的看了自己一眼,又躲在瞎眼老道人身后。
赤木蛟哟呵一声,“嘿,你这道人眼睛虽然瞎了,但还要往钱眼里掉哩!”
瞎眼老道人哈哈一笑,不恼不怒,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道门有十大神通,贫道修炼的这门“心眼通”虽说还未炉火纯青,但也还算小有成就,看人不看皮囊,以心观其气象!”
“不看皮囊,说的倒是玄奥,”云心狮脸色淡然道:“那你在看看我的气象如何?”
老道人缓缓念诵道:“金眸玉爪目悬星,群兽闻知尽骇惊。怒慑熊罴威凛凛,雄驱虎豹气英英。”
“诸位,后会有期!”
说完,老道人侧身让过街道。
方宣笑道:“多谢,后会有期!”
双方擦身而过,走远之后,云心狮疑惑问道:“那老道人念的啥玩意,文邹邹的?”
方宣淡笑一声,道:“是一首诗,古人称赞狮子威武霸气的诗。”
方宣和灵犀相互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赤木蛟无人心中骇然,这才反应过来,那瞎眼老道人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本体,只是没有言语罢了。
“这符箓好生玄奥,材质只是普通的黄纸,上面倒是有浓郁的雷霆在流转。”一边走着,方宣拿着那张五雷符打量起来。
灵犀笑道:“这老道士倒也良心,你可别小看这符箓,第三天关的鬼怪,一枚便可让其魂飞魄散。”
“这么厉害!”方宣惊讶道。
灵犀点点头,“道门的源源,比玄门还要久一些,相传玄门中的六驳之术,也是当年从道门中分出来的。”
“他们的符箓更是玄奥,有些符箓可是能够伤到超凡的武者。”
闻言,方宣不由为之一动,不由惊叹道:“那若是有足够多的强大符箓,岂不是可以在九州横着走了,道门为何会衰落呢?”
灵犀不置可否,感慨起来:“盛极必衰,道门收徒极为严苛,他们可不像佛门讲究一个佛缘。”
“没有道门天赋不收,哪怕是有天赋之人,心境不成,也会被排除。”
“当年有不少道士修道入了邪路,成为邪道人,为此九州还开启了一场甲子伏魔,其中最厉害的就属佛门和道门的人了。”
听着灵犀的解释,方宣也了解到了不少九州的隐秘。
天色渐晚,一场倾盆大雨,驱散了街上行人。
方宣等人在街边找了一间茶肆,品茶听雨。
大雨旁落的幽暗街道上,瞎眼老道人和两个童儿并未着急避雨,漫天的大雨落下,仿佛是有灵智似的纷纷避开三人。
“师父,我想吃糖葫芦。”
圆脸小姑娘扬起脑袋说道。
在她身边,木讷的小男孩也脆生生的开口:“师父,饿!”
瞎眼老道人不置可否,抬起头掐诀念咒,神色一喜,道:“这妖魔竟然能引得这方天气气候变化,乖徒儿,你们先忍一忍,等我降了这妖魔,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小姑娘使劲点头,面对着令人闻之色变的妖魔,竟然是丝毫没有畏惧。
小姑娘拿出一个小葫芦,问道:“师父,符泉还够用吗?”
瞎眼老道沉吟了一下,道:“为师身上符箓虽然足够,但这妖魔实力不低,小心起见,先准备一些,免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小姑娘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动咒语,身上很快便有灵韵光芒流动。
小葫芦之中顿时就有黑色的灵光不断的涌动。
瞎眼老道人也是轻车熟路的拿出一支翠玉毛笔,将毛笔插入葫芦之中搅拌一下,另外一个手心摊开,已然出现一张黄色的符纸。
翠玉毛笔不断写动,在瞎眼老道人的手心中,一股玄奥无比的强大气息,犹如龙卷一般开始向着四周扩散。
小姑娘随后认真问道:“师父,够不够?”
瞎眼老道人点了点头,爽朗大笑一声,“够了,师父这就让盘踞在这金江城中的妖魔,尝一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奉请道陵老师公,脚踏祥云驾火车。
霹雳一声兵将现,神兵杀鬼乱如麻。
若有强邪不服者,五雷一声化灰尘。
吾奉太上老君急如律令!”
“五雷符,去!”
瞎眼老道人话音刚落,那墨黄色的符箓于手心中瞬间化作一堆灰烬,伴随着一注金光冲天而起。
九霄之上,滚滚乌云凭空凝聚,浓郁的雷霆迅速在云海之中汇聚。
天地之间,就连空气中似乎都传荡着阵阵凌厉的雷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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