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又一次就赶到了运输局,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
这些天,为了给侄子办理抚恤金的事情,他忙得焦头烂额。
倒不是他养不起侄子,他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一进运输局的门,赵申便急匆匆地走向负责抚恤金事务的窗口,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同志,我是来为我侄子申请抚恤金的。”
工作人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着赵申,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神情,说道:
“赵师傅,上头有命令,丢失的卡车没找回,就不能发抚恤金。”
赵申一听,顿时急红了眼,大声嚷道:
“卡车是被劫匪抢走的!我兄弟夫妻俩本本分分跑车拉货,他们才是受害人,为什么要他们承担责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无奈地解释道:
“赵师傅,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我也只是个办事的,我的工作有规定,我不能违反啊。”
赵申用力拍着柜台,怒不可遏:
“你们这是不近人情!我侄子还小,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两人僵持不下,赵申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愈发高亢:
“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我兄弟夫妻俩是因公殉职!!”
工作人员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试图安抚赵申:
“赵师傅,您别这样,我真的没办法。”
可赵申哪听得进去,他继续据理力争。
最后,工作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保卫科喊道:
“来,把他轰出去!”
几个保卫科科员迅速上前,架住赵申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赵申奋力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直到被扔出运输局的大门,赵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现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就在赵申陷入无助的境地时,女公安陈铭恰好这时来到运输局。
在不久前,她收到报案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中,快马加鞭成功将丢失的卡车找回。
那日归还遗物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陈铭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赵申和他那可怜的侄子,
想着他们焦急的模样,处理完案件的第一时间,她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运输局。
刚到门口,陈铭就看到愤怒又绝望的赵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她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来,轻声出言安慰道:“赵师傅,别着急,卡车已经找到了!”
赵申听到这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紧紧抓住陈铭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
“真的吗?公安同志,真的找到了?”
陈铭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大叔,是真的,咱们现在就进去把事情解决了。”
陈铭带着赵申重新回到运输局,工作人员看到赵申重新进来,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心中暗想:“这难缠的主儿怎么又回来了?!”
于是想让保卫科将他重新轰走。
但当他看到一旁身着威严警服、英姿飒爽的陈铭后,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地止住了。
陈铭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卡车已经找到了,现在在派出所,你们派个驾驶员去把车开回来。”
工作人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忙说道:
“哎呀,公安同志,这可太好了!”
随后他看向赵申:“赵师傅,我也只是个干事跑腿的,之前上面有命令,我也没办法啊。
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快解决,您侄子抚恤金的事情,我立马报上去!”
说罢,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安排驾驶员去取车,同时把事情往上报。
此时的工作人员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事情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不然自己夹在中间可真是不好做人。
运输局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剑拔弩张变得轻松起来,
赵申感激地看着陈铭,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嘴唇颤抖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公安同志,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如果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铭微笑着回应:“赵师傅,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
而且,这事儿你还得感谢两个人,一个叫王旭东,一个叫黎山勇,是他们先发现的卡车。”
不多时,被安排出去的驾驶员将卡车开回运输局,关于赵申侄子小赖子的抚恤金手续在车回来后,很快就办理了下来。
先前那名工作人员将相关的资料双手奉送给赵申:
“赵师傅,我先前也是照章办事,多有得罪,实在不好意思。”
赵申哼了哼,也没拿乔,他知道自己要恨的应该是工作人员的上司。
风水轮流转,他是开饭店的,总有一天,对方会有求到他头上!
赵申深知这次能解决问题,全靠陈铭的帮忙。
他想到自己是国营饭店的厨师长,便诚恳地说道:
“公安同志,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要不这样,我请您吃一顿饭吧,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上次送遗物也是您来,还帮着安慰小赖子,他也想对您说声谢谢。”
陈铭连忙摆手:“赵师傅,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饭就不用了。”
可赵申哪肯罢休,坚持要请,陈铭看着赵申真诚的样子,实在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她忽然想到,之前所里还说要发展一下和国营饭店的关系。
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对了,公安同志,那王旭东和黎山勇两位也是我们家的恩人呐,您快跟我说说他们的情况。”
陈铭告诉他地址,赵申在听到地址后,不由感到一阵熟悉,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地址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
两天后,国营饭店。
李学文宴请侯六、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五人,地点还在国营饭店后的小院子里。
李学文一走进这个小院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经过他之前的提点,原本颇具格调的小院如今陈设变得朴素了许多。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点头,这样的改变或许会土气许多,却能避免日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见他面带微笑,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一会儿,赵申亲自端着菜走了上来。
他动作熟练地摆盘,趁着这间隙,他看似随意地问向王二愣子和小山子:
“两位兄弟怎么称呼呀?”
虽然几人在一起吃过饭,但上回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以至于赵申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二人先是看了眼李学文,见他点头,便随口回答。
“王东旭。”
“黎山勇。”
赵申一听,这名字正是自己陈铭陈公安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两个名字!
难怪当时他在听到那住址的时候觉得熟悉,原来他曾经让徒弟大头给二人送过粮食。
他当即朝着二人深深一鞠,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
“二位兄弟,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我赵申无以为报啊!”
不过,赵申转念一想,当日陈公安归还遗物的时候,李学文也在场。
他心思一转,多半是那个时候自己的诉说被李学文听到记在了心里,所以才安排二人帮他找回卡车的!
想到这儿,赵申赶忙又向李学文表达谢意,那真诚的模样让人动容。
他双手抱拳,对着李学文说道:“李老弟,你这份恩情,哥哥我记下了。”
李学文摆了摆手,“赵老哥,无需如此,你能叫我一声老弟,这点事情不足挂齿。”
“哈哈哈!好!”
赵申哈哈一声,随后匆匆走房间的某个柜子旁,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几瓶珍藏的好酒,
“各位弟弟的好意,我赵申记在心里,这好酒,大家可得好好尝尝!”
侯六是个急性子,看到好酒上桌,立马来了精神,大声说道:
“赵老哥,够意思!今天咱们可得不醉不归!”
老金则比较沉稳,微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缘分。”
晓辉在一旁附和着,眼中满是期待。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赵老哥,您太客气了,能帮上忙我们也高兴。”
众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气氛热烈而融洽。
…………
汽车厂因为厂里出了个副厂长间谍,这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整个厂子人心惶惶。
每个人都在心底犯着嘀咕,忧心忡忡地担心自己是否会被这位副厂长给无辜牵连到了。
厂里迅速组织保卫科,联合县派出所,对厂子进行了从上到下、彻彻底底的排查。
一时间,厂里的局势变得紧张兮兮,人人自危。
改造部。
此时部门里同样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一个个围在一起,唉声叹气。
不过他们紧张的缘由却与间谍事件大相径庭。
马上就要迎来元旦文艺汇演了,这可让这群糙大汉们犯了难。
包德禄脱下帽子,率先嚷嚷起来:“哎呀,这可咋办呀?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哪会表演啥节目啊!”
蒋师傅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这五大三粗的,上台不是出丑嘛!”
汪树成目光扫向几人,“我们需要一位勇士,你们谁要上?”
张自力一听,赶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找我,我可没那本事!”
郭泽则把目光投向了赵军:“要不赵军你上?”
赵军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这事儿别找我。”
大家你推我让,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包德禄又把目光转向了李学文:“科长啊,你点子多,你想想办法呗。”
李学文刚想开口拒绝,其他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附和:
“对呀对呀,科长你肯定有办法。”
“就是,就靠你了!”
李学文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绞尽脑汁,结合后世的经验,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要不咱们来个三句半表演?咱们把厂里的生活还有对未来的期望都写进去,形式简单又有趣,排练也不难。”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包德禄皱着眉头说:
“只有几天的训练时间,三句半能来得及吗?”
李学文自信地笑了笑:
“来得及,咱们抓紧时间写好词,多练练节奏和配合,这几天加把劲,肯定能行!”
大家听了,觉得似乎可行,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但下一秒,他们又开始犯难了,一个个抓耳挠腮起来:
“科长,这三句半平时听的时候光顾着乐呵了,真要写起来,可就太难了。”
李学文想了想,“那你们就去搜集素材,我来写总可以了吧?”
这下,一个个都欢天喜地起来,拍手称赞。
“科长,你就是咱们改造部之光啊!”
李学文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你们去想素材吧,我先构思一下。”
他拿起纸笔,开始写开头,三句半顾名思义,就是说三句半。
前三句,一般由五个字或者七个字组成,而第四句,就是那半句,则由一个到三个字。
最后那半句,或是总结、或是升华、或是幽默。
比如李学文现在在纸上写的:
甲:副厂长那是大坏蛋,
乙:间谍行为真可叹,
丙:保卫排查把他办,
丁:心安!
...
甲:咱改造部也不闲,
乙:文艺汇演要争先,
丙:三句半来展风采,
丁:露脸!
诸如此类,能达成什么样的效果,全凭素材的好坏。
像间谍副厂长就是最近牵动厂里所有人心神的一件事情,将他搬上舞台调侃,能引发大伙强烈的共鸣。
汪树成写了一半,扭头看到李学文写了不少,便好奇的凑了过来。
心里默默模拟起表演时的场面,默念着,默念着,他忽地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学文,你这三句半写得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