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宁潇然目光微沉,收回手思索着,平日里他也没有暴露身份,日常见的也都是那些熟悉面孔,怎么会有人故意给他下毒?难不成是跟酒楼有关系?
拖垮他的身体,会对谁有好处?
难不成有敌人按耐不住了?
“连谁想害你都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还想进皇宫?”葛天一不免叹气摇了摇头。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宁潇然神色认真几分,捡起一片落叶在手里转着,轻声说:“不然呢,要永远当个缩头乌龟活下去吗?你给我写信告诉我师父要进宫,不就是想帮我吗?我在皇城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头绪,能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还捂得这么严实,只有皇宫里的那位了。”
“难不成你要进宫刺杀皇帝?”葛天一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潇然,他知道宁潇然的复仇决心,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鲁莽。
宁潇然笑了,把手里的草扔到葛天一身上说:“我是傻子吗?”
他说完收敛笑容,垂眸轻声补了一句:“皇上我是要杀的,参与血洗的每一个人我都要杀。”
葛天一看着宁潇然的侧脸没有说话,他知道宁潇然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也知道是劝不动他的,只安静地坐在树下陪着宁潇然看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看阳光普照大地。
半月后,皇宫中。
百里子钦站在书房的窗户前,抬头看着遮住半个天空的红墙琉璃瓦,眼神中满是落寞与不甘。
自从上次在山上打猎遇刺,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迈出过宫门一步。
跟宁潇然在灯会上相遇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百里子钦明知道是谁故意派人刺杀他,却也没有办法去为自己讨个说法,作为一个没有外戚支持,不受宠的皇子,只能孤立无援战战兢兢地活在皇宫里。
“皇兄……”这时百里凝仙哭丧着脸推门进来。
百里子钦收回思绪,关切地问:“怎么了仙儿?”
“八姐姐又抢走了我的发簪!”百里凝仙撅着嘴巴说,“就是万花酒楼那个纨绔给我赔罪的那个发簪!”
万花酒楼那个纨绔,百里子钦脑海中浮现出宁潇然的脸。
他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安慰:“好了仙儿,不要哭,她们欺负你,就是为了看你哭的样子,你若是哭了,岂不是让她们得逞?一枝发簪而已,皇兄以后一定会给你更好的。”
百里凝仙委屈巴巴地说:“可那枝发簪真的很漂亮!今晚父皇要设宴,我还想带着它去宴席上呢……”
那圆润硕大的粉色珍珠,皇宫里都很少见!
一直以来百里凝仙都不舍得戴,因为今晚要参加晚宴才拿出来戴着,结果就被抢走了。
百里子钦心疼妹妹被欺负,也懊恼自己不能为她出头,无奈忍了忍说:“好仙儿,既然要参加晚宴,怎么能哭花了脸呢?快去重新梳洗打扮,仙儿天生丽质,不用钗环装饰也能光彩照人。”
“真的吗?”百里凝仙撇撇嘴巴站起来,她知道皇兄是故意说好听的宽慰自己,便只好和宫女一起回自己的寝殿去重新梳洗打扮。
目送妹妹走出去,百里子钦心中五味杂陈,默默握紧了拳头,眼神愤恨不甘,难道要这样一直受人欺凌?
他垂眸想到了一个人,嘴里念叨一句:“宁潇然……”
夜幕降临,皇宫内热闹极了,上至皇子公主,下至宫女太监,人人都听说今晚要款待青玄宫下来的道长仙人们,都想一睹仙人之姿。
皇上一向崇尚道法,对今晚的宴会也是极其重视,一月之前就开始筹备。
夜幕缓缓降临,在鼓乐吹打中,众人注视下,青玄宫的弟子们身穿道家长袍,个个手持拂尘,在云清道长的带领之下走上台阶。
“贫道参见皇上。”云清道长手握拂尘向皇上行礼。
皇上亲自下来迎接,双手托着云清道长的手肘,目光和善地说:“道长远道而来,快快免礼,请上座!”
坐在公主席最末端的百里凝仙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想看看青玄宫的道长们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像神仙一样。
她好奇的目光碰到坐在对面的皇兄百里子钦,只好乖乖收回视线端坐着。
同样坐在皇子席最末端的百里子钦坐姿恭敬,不露声色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道士的脸,不少道士看上去脸庞稚嫩,约摸不过十几岁。
突然,百里子钦的目光愣住了,微微皱起眉头吃惊极了,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与他对视的人也是一愣,随即偷偷笑起来,冲着他挑了挑眉,那轻佻姿态,别提多眼熟了。
不敢让人发现,百里子钦立刻低下头,心里想:他怎么会在这里?
简直出乎意料,百里子钦垂眸思索着什么,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满心满眼的疑惑只能自己藏起来。
宴会正式开始,皇上与云清道长讨论道法,小道士们也都入席,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便自行用膳,只有二皇子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位置,认真地听着父皇说话,这地位任谁看了都不一般。
百里子钦的注意力时不时就被一个道士给吸引过去,总是忍不住想看他,心里着实是好奇,太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那人也在远远地看着百里子钦,欣赏着正襟危坐的百里子钦眼底那一抹疑惑不解,甚至还些许紧张,尤其是那用喝茶来掩饰偷看的动作,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端着茶杯的百里子钦注意到对方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偷看得太过明显,只能略显尴尬地放下茶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两个人坐在宴会厅的对角位置,隔得太远根本无法说话,只能靠偶尔对视的眼神交流。
好容易挨到宴会结束,百里子钦的目光一直挂在那人身上,只想着在人群离开的时候趁乱过去说上一两句话,至少问问他怎么一月不见出家做道士了。
可是下一瞬那人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百里子钦眼神张望着,心里嘀咕着: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