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月以来,每次宁潇然晚上要出去,都会给松山下药让他睡得昏沉,下得多了,他自己也不忍心,怕给松山折腾傻了。
回到自己的床边,宁潇然才把藏在袖中的纸团掏出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大黑写的:“公子,皇城大街有人贩卖山庄的物件,小的买了回来,也跟踪了那小贩,还请公子定夺。”
看完之后宁潇然心中一紧,十年了,那些人认为时间太久就被忘记了吗?居然敢公然将鬼月山庄抢来的东西拿出来贩卖!
十年前,那群人不仅杀了鬼月山庄所有的人,还抢走了山庄中的各种奇珍异宝,大火烧了三天,之后山庄散落在江湖中的每一个据点也一一没灭,什么都没能留下来……是想斩草除根。
一想到这些,宁潇然胸口就仿佛被捅进了一把刀,钻心刺骨的疼。
突然,窗户外面传来异响,宁潇然立刻警觉。
紧接着又来了一声,听起来像是石头子扔在窗框上的声音。
宁潇然好好收起纸条,轻声警惕地缓步来到窗户前,轻轻打开一条缝,刚好一块石子射过来,被他用手接住。
抬眼向窗外望去,只见对面房顶上站着一个人。
看清楚是谁,宁潇然咬了咬牙,心里想:来得正好啊,给我出出气!
他表情依旧带着愤恨,直接打开窗户翻身出去,三步并两步来到房顶,一言不发就开始与对方套招,仿佛发泄心中怒火。
本想提着酒来感谢宁潇然的百里子钦下意识便接上宁潇然的招式,还以为是他兴致上来了玩几招,可借着月光却看到宁潇然眼底无尽的悲痛与愤恨!
“宁兄……”百里子钦闪躲着问,“所为何事啊?”
宁潇然不言不语,只目光坚毅一招一式向百里子钦攻击而去。
面对这精湛的武义,百里子钦心里一惊,他想过宁潇然是个有实力的,但还是低估了他。
“宁兄……”百里子钦只闪躲着,不愿出手。
宁潇然咬牙切齿低吼:“不要再隐藏你的实力,出招!”
可这里是皇宫,就算是无人深夜,百里子钦也不可能暴露真正实力的。
一个转身,宁潇然一脚就踹碎了百里子钦手中的酒壶。
清脆的碎裂声也夜晚格外明显,美酒也撒了一房顶,顺着瓦片低落到地上。
百里子钦看向自己的手腕,心里想,如果刚刚宁潇然踹的不是酒壶而是自己的手腕,那此刻碎掉的就是这腕骨了。
“还不专心!”宁潇然一拳打在了百里子钦的嘴角。
站在屋脊的百里子钦脚下不稳,直接就要顺着房顶滚下去!
宁潇然心中一惊,赶快伸手去捞,却只抓住百里子钦的衣角,扯断一块布料,眼看着百里子钦滚了下去!
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房间里熟睡的松山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坐起来说了句:“谁?宁潇然又闯祸了……”
然后倒下去继续睡。
这时宁潇然赶快飞身下去,慌忙去扶百里子钦,焦急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事?你怎么不躲啊!”
摔痛了的百里子钦从地上坐起来揉着疼痛的肩膀,皱起眉头说:“宁兄心里有气,让你揍一拳又何妨。”
“你……”宁潇然已经冷静了,他真没想到百里子钦会不还手,连自救都没有。
他自责又担心地说:“可有受伤?”
“没有。”百里子钦转头看向散落的酒壶碎片说,“只是可惜了一壶好酒。”
宁潇然一把将百里子钦捞起来,心里带着气,转圈检查着他的身体说:“这时候了还顾得上什么好酒?再说了,你这地位能得什么好酒……”
百里子钦轻笑起来,小声说:“我在御酒司偷来的。你今日帮仙儿要回珠钗,特意拿来感谢你的。”
“偷?”宁潇然一听来了兴致,挑起眉毛,盯着百里子钦的眼睛问,“堂堂九皇子还会做如此鸡鸣狗盗之事?有趣有趣,在哪里偷的?”
月光下宁潇然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惊讶于在皇宫谨小慎微的百里子钦会去偷酒,也明显期待着再去偷一壶酒。
读懂他的眼神,百里子钦还故意问:“你想去吗?”
“你敢去吗?”宁潇然的话里充满了挑衅。
百里子钦没有说话,转身使出轻功登上楼顶,在月下风中跳跃着。
宁潇然紧随其后,吹着晚风心中的怒火消散许多,他知道复仇计划不能冲动行事,必须要保持冷静才可以。
两个人悄咪咪来到御酒司,顺着墙角躲开巡逻太监。百里子钦推开一扇窗户单手翻进去,接着伸手要去扶宁潇然。
可宁潇然怎么会示弱?也学着他的样子单手翻进去,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拍拍手上的灰说:“带路。”
百里子钦瞧着宁潇然的样子,赞赏的目光点点头,收回手说:“这边。”
推开一扇小门,便是通往御酒司地窖的路。
两个人在黑暗的小路中七拐八拐,感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宁兄。”百里子钦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在前方带路,问,“今日如此气愤,所为何事啊?”
宁潇然在后面甩着两只手,悠闲地走着说:“没什么,想起以前欺负过我的人,一时气不过,正好你来了,就过两招发泄一下。”
“这样啊。”百里子钦的话语十分平静,让人猜不出来他到底信了没信,拐过一个弯,他说,“到了。”
宁潇然探头看过去,接着火折子的光看见偌大的地窖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酒缸,空气中都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味。
“哇……”宁潇然两眼放光走过去,凑近一个酒坛子闻了闻感叹,“好酒啊!”
他说着就抱起来一个小坛子,看看旁边,伸手又抱起来一个小坛子,当他想抱起来第三个的时候已经没有手了,只能对百里子钦说:“快,再拿一坛。”
“再拿不好出去,也容易被发现。”百里子钦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弯腰提起一坛子酒。
由于他另一只手要拿火折子,宁潇然这才放过。
两个人抱着三坛子酒离开了地窖,坐在百里子钦小院子的房顶上对月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