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宁潇然的五十遍还没抄写完。
“师兄……”宁潇然累得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模样说,“不如你直接杀了我吧……”
“你想得美!”松山将道袍整整齐齐地搭在衣架上,坐在床上说,“你且抄着吧,今日抄不完明日再抄,省得你出去惹乱子。”
宁潇然重重叹了口气后无精打采地问:“那我明日能去上早课吗?”
松山躺下来说:“你还想翘课!想得美!老老实实给我上课去!”
一听能出去,宁潇然就提起了精神,总比把他关在房间里强多了!
他立刻放下笔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伸了个懒腰说:“那我就明日再抄!”
“你就偷懒吧!”松山白了他一眼,躺在床上说,“反正这五十遍你是必须要抄完的。”
宁潇然笑笑没有说话,他决定今晚不给松山师兄下药了,看在他白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份上,毕竟药下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他独自一人洗漱完毕之后便躺在床上发呆,还在想着鬼月山庄遗物的事情,必须要想个办法出宫才行。
这一个晚上宁潇然乖乖地在自己床上睡觉。
本以为会睡个安稳觉,但却做了稀奇古怪的梦,梦里自己在百里子钦的床上窝着,身旁是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甚至呼吸声。
这梦……怪怪的。
次日清晨醒来,宁潇然早早端着水盆在松山床边候着,脸上写满了“献殷勤”几个大字,微笑着说:“师兄,洗脸了。”
刚睁开眼睛的松山看到宁潇然在自己床边,被吓得一个激灵往床角缩过去,抱紧了被子防备地问:“你做什么?要往我床上倒水吗?”
宁潇然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说:“师兄啊,我打水伺候你洗漱啊,再说了,我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整你吗?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水放在这里,你记得用。”
他说完放下水盆就走了,也是想不到松山对自己如此防备,看样子小时候真是把松山给折腾怕了。
将信将疑地松山见宁潇然出去,伸长脖子看了看水盆里的水,不敢用,完全不敢用。
上早课的时候,云清道长见宁潇然来了,便没再多问什么,这孩子虽然看上去放荡不羁,但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宁潇然依旧坐在最后一排,隔着一个过道便是百里子钦。
只不过今天两人谁也没有看谁一眼,也没有搭话。
用早膳的时候,百里子钦特意换了个角落入座,似乎有意在躲着宁潇然。
宁潇然见状也不上赶着,便与师兄弟们坐在一起用膳,眼角随意瞟过,他能感觉到二皇子在默默关注着他。
看样子二皇子对于昨天的事还心存疑虑。
不明所以的百里凝仙低声问兄长:“皇兄,你今日怎么不和那纨绔一起用膳了?”
百里子钦用眼神警告仙儿不要乱说话,随后轻声问:“你不想和哥哥一起用膳吗?”
“没有啊!”百里凝仙摇摇头,默默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潇然,心里觉得奇怪。
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见兄长不想多说,百里凝仙也不再多问。
就这样两个人连着几天十分默契地没有交流,就好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也好像之前的交集都是不存在一般。
一开始,宁潇然以为百里子钦是因为怕二皇子发现他们有联系才可以疏远。可慢慢的,宁潇然产生了一种赌气的心态,百里子钦故意疏远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去找他,看谁比得过谁!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疏远,即使在长街上碰到,也刻意不回打招呼。
这天深夜,终究是百里子钦忍不住了,他偷偷来到宁潇然的院子里,朝着窗户扔石头,就像之前那样。
正躺在床上心烦意燥乱的宁潇然听见石头扔窗户的声音,立刻坐起来竖着耳朵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紧接着第二声传来,宁潇然得意地挑起眉毛,心里想:还是你百里子钦忍不住了吧!
随后宁潇然就立刻穿上靴子套上外套,看了一眼熟睡的松山,轻手轻脚推门出去了。
抬头看着月光下站在房顶的百里子钦,宁潇然眼角带着笑意,却还是故意做出一副高冷地姿态,用轻功飞身上房顶,和百里子钦隔着两个身位,偏过头背着手说:“不知九皇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瞧着宁潇然这副模样,百里子钦轻轻弯起唇角,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小声说:“良辰美酒,请君一品。”
“品酒?”宁潇然转头看着百里子钦说,“还敢品酒?上次喝酒,可是让我抄了五十遍《南华真经》!我可不喝了!”
他说完就坐在屋脊上。
百里子钦挪了两步与宁潇然并肩坐下,把酒壶塞给他说:“今日就喝这些,不再多喝,也算这几日的冷落赔个不是。”
他说完用手中的酒壶碰了一下宁潇然手里的。
宁潇然喝了口酒,别扭地问:“冷落了几天,怎么今天过来找我喝酒?怎么不一直冷落下去?”
百里子钦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说:“我原以为宁兄会来找我,却不曾想,我对宁兄并不重要,可宁兄对我很重要,我便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宁潇然,却给人一种十分真挚的感觉。
不由得给宁潇然听愣住了……
“重要?”宁潇然不敢相信地轻声重复,他没想到百里子钦会这样说。
百里子钦点点头,看着宁潇然的眼睛认真地说:“嗯,重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当然重要。”
明月皎洁,清冷的月光撒在两个人的脸上,清晰地看到对方眼神中的光。
这一刻十分安静,安静得不免让人胡思乱想。
不知道怎么的,宁潇然突然生出几分类似害羞的情绪,低头喝了一口酒掩饰,结巴着转移话题问:“你,你二哥怎么这么怕我接近你啊?”
百里子钦仰头对月喝一口就,擦擦嘴角回答说:“二哥不是担心你接近我,而是担心我接近你。”
“嗯?”宁潇然疑惑地问,“这有什么分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