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淦盯着这个名字。
骆养性。
朱常淦为啥自打进入皇宫,就极度的没有安全感,生怕自己不知道啥时候就落水了?
因为崇祯临死手上都没有一兵一卒可用。
连西厂、锦衣卫这样直属于天子的私军都不在自己手里,哪里来的安全感?
攘外必先安内。
经过今天西厂这件事,应该已经引起文官集团的警觉。
锦衣卫权力的收回,到了刻不容缓、势在必行的地步。
朱常淦想动骆养性,更是因为他这个人。
老实说,
骆养性远不是王之心可以比拟的。
王之心一个太监出身,压根没有什么根底。
但骆养性不同,
骆养性出身明朝勋贵家庭。
祖上曾因军功在皇帝身边供职,而从其曾祖开始便在锦衣卫任职,其中曾祖骆安官至锦衣卫都指挥使。
再说他的外公赵梦祐,在万历年间同样曾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其父骆思恭更是官至少傅兼太子太傅、掌锦衣卫事都指挥使、左军都督府左都督。
再说他的父亲,骆思恭。
号称是战争中的指挥使。
骆思恭任内,明朝发生了大战事,即万历三大征。
也正因此,锦衣卫的主要职责转向了对外作战。
刺探情报、传递信息乃至直接参与作战都有参与,出力很大。
骆思恭掌卫时间从万历十年到天启四年,长达四十二年,除了为三大征出力最大的皇帝部门。
崇祯九年,也就是去年,骆思恭病故,被崇祯赠太傅,赐葬许多珍贵之物。
足见骆家的家族势力,根深蒂固的锦衣卫,
天启三年,以父亲的功绩,骆养性得以恩荫世袭锦衣卫百户入仕。
崇祯二年,升任南镇抚司佥书,刚刚又于今年年初,升任都督佥事,掌锦衣卫,可以说仕途一片坦途、权柄极重。
骆养性有一個外号:敛财指挥使。
锦衣卫落到他手里之后,并没有像他爹骆思恭一样,在战争中发挥任何的作用。
而是成了他的个人敛财工具,除了大肆敛财,再无其他作为。
若是他只是贪些钱,实心实意的为皇帝分忧,朱常淦或许还真的暂时不想动他。
但这人坐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却和文官们有很深的羁绊。
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何况这家伙野心还极大,经常伸手左右朝堂的局势,参与党争。
对皇帝的命令阳奉阴违。
有两件事儿,
一件事儿是东林党人熊开元、升任行等人弹劾周延儒案。
当时周延儒已经归隐七年,朝中掌权的乃是温体仁亲信。
崇祯正恼怒温体仁大搞党争,
于是将令骆养性将熊开元便与同样弹劾周延儒的给事中姜埰抓起来,下了锦衣卫大狱,并要求锦衣卫严查其背后主使。
结果,骆养性有意袒护两人,第二天便将审讯结果上奏。
这个结果自然不能令崇祯满意,崇祯要求其严加审讯,务必查出其幕后主使。
并令太监手持皇帝御笔,命令骆养性秘密处决二人。
但骆养性并未立即执行。
反而跑到皇宫觐见说:“如果熊开元、姜埰该死,那么皇帝就应该下明诏,让天下都知道他们的罪行,如果派人将其秘密处决,让天下人和后世如何看待陛下?”
随后,
又故意将此事泄露了出去,利用舆论向崇祯帝施压,以致于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另一件事儿,便是后来的大臣吴甡曾上奏章,直言锦衣卫的弊政甚多,并奏请清理锦衣卫冗杂。
请罢免东厂、锦衣卫缉事。
要知道,缉捕之权乃是锦衣卫根本,这无疑触动了骆养性的根本利益。
后来,吴牲在剿灭农民起义军的时候失势,被骆养性抓住小辫子,诬陷发配。
紧接着,他和东厂王之心将周延儒谎报军情的所做做事,报给崇祯,使得周延儒最终被赐死。
后来又伙同史蒋拱宸等弹劾周延儒的死党吴昌时贪污、赃私巨万。
最后在骆养性的主导下,崇祯帝不仅亲自审问吴昌时,更是亲自下令用刑,打断了吴昌时的大腿,在罪名被坐实后,吴昌时最终被斩首示众。
再有,
便是骆养性的骨头太软。
李自成率百万农民军进京城的时候,崇祯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迫不得已之下,让宦官和锦衣卫上去顶一下。
说起来,崇祯时期,锦衣卫号称有15万,崇祯上吊之前,他们在干什么?
一看农民军这么多人,几乎没有怎么抵抗,直接就投降了李自成。
没几天工夫,
李自成兵败,清廷入关,他又投降了满清。
奉命总督天津等处军务,摇身一变成了清朝第一位总督,并加封太子太傅、左都督。
三姓家奴!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朱常淦都必须把骆养性给弄下去。
嗯?
朱常淦猛然抬起头,因为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朱常淦直接将桌子上的纸张给点着,在空中转了几下,哪怕连一个角也得烧透了。
变成灰落在地上。
“世子!”一道窈窕温婉的丫鬟端着洗脚水走了进来。
“哦,红桃啊,进来吧。”朱常淦看了看这女子,姿容妍丽,顾盼摇曳,仿若深闺娇女,端庄不显俗气,连裙角都纹丝不乱。
不愧是大户人家,连丫鬟都这般姿色。
“红桃,你几岁了?”
“奴婢16了。”
“哦已经16了?来,世子给你检查一下。”朱常淦伸手说道,却被丫鬟红着脸躲开。
“世子,王妃说了,谁敢爬世子的床,直接打死,填枯井里面。”
“不爬床,不爬床,咱们就这么站着就行。”
丫鬟楞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脸上的红晕瞬间若墨染一般,从脸颊,蔓延到脖颈间,温润、甘美的气息散发出来,惊慌失措的跑开。
“啧……还是这原生态的女子好啊!”
真材实料。
她会因为你一个眼神便面红耳赤,会因为你一句话便死心塌地。
哪像后世,
浓妆艳抹,一出去一天,宁可在外面把裙子扭烂,腰扭断,不愿回家给做一顿饭。
但凡敢吱声,立马给你来一句:“能过过,不能过就离。”
……
皇宫之内,
“我掏了钱的。”
“没错,咱们家掏了钱的。”
嘉定伯父子终于走了,两人是相互扶着走的,临走还不忘顺走三个肘子。
崇祯气的差点肺都气炸了,“王承恩,去田贵妃那里。”
“陛下……”周皇后真的是羞愧难当,恨不能地上有道缝,头直接栽进去。
就在这时候,
有小黄门来报,“陛下,内臣王永祚、王德华、曹化淳等请求觐见。”
“哦,去乾清宫!”崇祯说完,就想起身,准备见一下自己这几位内臣。
可走了几步,豁然想起朱常淦的话,脸色变了变,摆手道:“算了,让他们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日下了早朝再来见。”
“是,皇爷。”
宦官,他们其实是可以直接到门外候着的,可今日之事,事关国事,所以他们专程让小黄门进去问了一句。
很快,
小黄门出来了。
曹化淳拉住小太监,“狗蛋,皇爷咋说的?”
“干爹,陛下本来想见的,可又来又说今日就算了,让你们明日下了早朝再过来。”
“……”曹化淳闻言怔了一下,眼中光芒不住的闪烁。
大太监王永祚、王德华也是一脸的惊疑。
“陛下这啥意思?”
“陛下不会对咱们也出手吧?”
今天朝会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王之心说倒就倒了,亲信也几乎全被砍死。
所有的太监都瑟瑟发抖,跑到了曹化淳、王永祚、王德华他们府里哭诉,额头都磕破了。
王永祚、王德华两个实在拿不定主意,于是找了曹化淳一起过来探听一下虚实。
可皇爷压根都不见他们,这是啥意思?
“完了”大太监王永祚喉结滚动,腿肚子发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难道真如骆养性说的,皇爷要对我们动手了?”
曹化淳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王永祚,“骆养性为啥去找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