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修明被救上船,如今天气寒冷,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冻得脸色发紫。
他只穿着湿漉漉的亵衣亵裤,甲胄在水里就丢了。
穿着厚重的甲胄,根本游不了太远。
他顾不上换掉身上的湿衣服,登上船头,看着即将燃烧殆尽的战船,目眦欲裂。
一个照面,仅仅一个照面,他就损失了五十多艘战船,伤亡人数还没统计,但肯定不会少。
可宁宸那边,别说死人了,战船上的木屑都没掉一块吧?
黄绍换了身干衣服跑出来,“将军,快回去换件干净衣衫,别染了风寒,将士们还得靠你指挥呢。”
项修明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地问道:“我们伤亡了多少人?”
“还没统计出来!”
项修明一拳砸在身前的围栏上,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怒极攻心,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将军...!”
“将军...快把将军抬进去。”
......
宁宸这边,孙高寒匆匆赶来禀报。
“将军,我们的炮弹还剩不到一千颗了。”
宁宸嘴角一抽,“剩这么点了?这些狗东西,真败家,都不知道省着点用。”
他一共就带了三千多发炮弹。
这短短一会儿,就打得剩下不到一千颗了。
孙高寒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刚才是谁站在船头大喊:“给我狠狠地打,不许节省炮弹,违令者杖责三十!”
那将士们还不得铆足了劲打?
孙高寒道:“将军,那些战船快烧完了...要不趁着敌军士气低迷,我们再冲一次?”
宁宸摇头,“不打了!我们的炮弹不多了,打完就得短兵相接...在水上,我们不是对方的对手。”
“行了,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命令!”
一个时辰后,那些被点燃的战船才彻底烧干净了。
宁宸脚尖轻点,几个起落登上桅杆。
他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项修明大军的动静。
距离太远,望远镜也瞧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宁宸看到一艘战船上,一个背着药箱的军医,从船舱走了出来。
军医旁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他之前就看到过,一直跟着项修明。
这个人应该是项修明的副将。
宁宸眯起眼睛,项修明的副将亲自将军医送出来,还聊了这么久?难道项修明受伤了?
如果项修明受伤了,那倒是个机会。
宁宸思索了片刻,他从桅杆上下来。
“孙高寒,传我军令,所有战船给我往前压。”
孙高寒怔了怔,刚才不是说不打了吗?
但他也不敢多问,急忙道:“末将遵命!”
宁宸的战船集体朝着项修明的大军压了过去。
“报...敌人打过来了!”
黄绍大吃一惊,脸色骤变。
项修明还没醒。
他立刻登上船头,果然看到宁宸的战船浩浩荡荡地压了过来。
“黄副将,怎么办?”
“我他娘知道怎么办?”
黄绍怒吼。
可看着不断逼近的战船,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
那些火炮,给他造成了不少的心理阴影。
“退,快退...!”
黄绍大吼。
不战而退乃是大罪,但统帅是项修明,出了事也是他担着。
“宁将军,敌军撤退了!”
孙高寒大声道。
宁宸嘴角微扬,看来他猜对了,项修明应该是受伤了。
“传我军令,全速前进!”
只要能将项修明的大军赶到陆地上,那么这场仗稳赢。
项修明的大军跑得跟疯狗似的。
宁宸带人追了一夜都没追上。
“停船!”
宁宸下令。
因为项修明的大军突然停了下来。
宁宸用望远镜看到了登上船头的项修明。
黄绍着急道:“将军,宁宸的人快追过来了,我们怎么停下了?”
项修明脸色发白,他真的染了风寒,手脚乏力。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是渡口了,若是陆战,我们更不是宁宸的对手。”
“龙牙船的承重有限,宁宸不可能带太多的炮弹...昨日一战,我猜他们的炮弹所剩无几。”
“若我所料不差,宁宸的人不擅水战,应该是想要将我们逼上岸!”
黄绍心里惶恐不安,他被火炮吓破了胆。
项修明沉声道:“等半个时辰,若宁宸停止不前,那就代表本将军猜对了!”
宁宸这边,冯奇正走过来,“他们怎么停下了?”
宁宸摇头,“不知道!”
他也猜不到项修明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那我们攻不攻?”
宁宸思索了一下,笑道:“不攻,追了一夜,将士们都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冯奇正不解,“那我们就这样耗着?”
宁宸点头,“对,就这样耗着...等袁龙带人赶到,他们不上岸也得上岸。”
“袁龙?”
宁宸笑而不语。
项修明背后是临海城。
袁龙会带人攻打临海城。
临河城有难,项修明不可能坐得住。
只要他们上岸,那一切都好办了。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着急。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项修明冷笑,“看来本将军猜对了,宁宸是想要逼我们上岸。”
“黄绍,传我命令,让水鱼做好准备。”
水鱼,就是一群水性极好的人,他们可以在水里闭气很长时间。
而他们的作用,就是潜入水底,凿穿敌人的船。
项修明想了想,道:“还有,准备好桐油缸...这次,要我宁宸的人,全都葬身鱼腹。”
水鱼凿穿敌人的战船。
趁着船上的人惊慌失措,便可用小型投石器投掷装满桐油的大缸,再以火箭点燃...可顷刻间,让整艘战船化为火海。
黄绍俯身,“末将领命!”
宁宸将望远镜交给哨兵,让他们盯着项修明大军的动静。
自己则是带着冯奇正和月从云准备去吃点东西。
他们追了一夜,一口东西都没吃。
吃饱喝足,宁宸进船舱睡觉去了。
咚咚咚!!!
宁宸被敲门声惊醒。
睁开眼睛一看,天都快黑了。
“进来!”
孙高寒推门而入,“宁将军,项修明准备以水鱼偷袭。”
宁宸来的路上,没少研究东境大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知道水鱼。
而对方很可能用水鱼偷袭,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他才让人用望远镜,一刻不停地监视着对方。
他知道项修明有水鱼,但项修明可不知道他有望远镜,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