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阴云骤起,天边一轮弯月。
远近四周的树叶给夜风刮得飘飘洒洒,张如英身着一袭淡绿长裙,在石青山、余春秋等人的拥簇之下,快步走向一间密室。
张如英神情冰冷,向身后的余春秋瞧了一眼,说道。
“人就关在这里吧?”
余春秋轻一点头,面露不屑神色。
张如英道:“把钥匙掏出来,咱们现在进去,立刻把那狗贼的性命结果了!”
石青山从怀中摸出一只钥匙来,郑重的递到张如英手中。
张如英将钥匙插进锁孔,轻一转动,啪嗒一声脆响,门上的锁头立刻开了。
推开门来,只见室内一片昏暗,铁笼之中端坐着一名蓬头垢面的老者,面色苍白,甚为虚弱。
石青山在桌上掌了灯,余春秋疾步走到铁笼前。
张如英目不转睛的瞧着面前的这位老者,阴森森地笑道:“钱副教主,别来无恙啊。”
钱副教主深知自己来日无多,这两日心中反复盘算多年来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而且还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但若时光倒流,当初到底还会不会给寄养在乡下的金玉珠设下如此巨大的圈套?
他的答案非常明确,多半还是会的。
此刻意识朦胧之间,突然听见神教圣女的声音,心中一紧,猛然睁开双眼。
张如英等三人看见钱副教主满脸错愕,都是嗤之以鼻。
石青山冷冷的笑道:“钱副教主,按理说在神教内部我的地位远低于你。”
“若是在总舵,像我这样跟你说话,那是大大的不敬,你说是吧?”
钱副教主急忙站起身来,咬紧牙关,叫道:“属下……属下叩拜圣女!”
连日以来他未曾进食,早已筋疲力竭,双膝跪在地下已是极其艰难。
但念见神教圣女,哪敢失了礼数?
张如英对此人恨之入骨,心想自己的亲姐本来就身世飘零,二十多年来受尽苦难,结果还因这老贼平白无故的雪上加霜了一把。
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将其大卸八块。
张如英白牙紧咬,款款走到铁笼之前,说道:“钱副教主,你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我张如英倘若给你来个痛快的,那可真是说不过去。”
钱副教主心中轰然一震,他对今日张如英跟金玉珠重聚之事一无所知,但听了张如英的这番话,已经知道定是姐妹相认了。
“不……不!圣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说不定……说不定属下是被小人所害啊!”
钱副教主死到临头,恐惧不已,内心慌乱的如是有数万只蚂蚁疯狂攀爬一般。
张如英本不想跟钱副教主多言,为了金玉珠,只要在此城结果了他的性命就是。
但面对此等深仇大恨,怒火突然熊熊燃起,双手用力抓住铁笼,歇斯底里的叫道:“你为能够达成目的,设计陷害我姐!”
“将你千刀万剐杀死一万次也不够多,姓钱的,老东西我告诉你,今夜余右使跟石堂主势必折磨你到天明。”
“倘若有违此言,我便愧对我姐这些年来遭受的苦难!”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张如英无意间运气行功,一掌狠狠拍在铁笼之上。
直接便拍折了一根铁棒。
喀啦啦的一阵金属声响,火花四溅,刺眼的火光霎时间落了满地。
钱副教主面色苍白,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张如英咬紧白牙,放声叫道:“处以极刑!”
余春秋和石青山急步走进铁笼,一人死死抓住钱副教主的脖子,另一人接连两拳狂击在钱副教主后背的琵琶骨上。
钱副教主失声哀嚎,五官扭曲在一起,全无半分招架之力,顷刻之间,整个人便给对方提至半空。
神教内部的成员都知道,张如英生性冷酷,为人相当沉着冷静,多年来从不会有什么事情令她情绪激动。
正因如此,堂堂的圣女给一众教徒留下了行事沉稳的印象。
但此时张如英跟往常相比,当真判若两人。
就连手段狠辣的余春秋和石青山都觉有些惊悚渗人。
按理说两人和钱副教主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夜所以如此虐待钱副教主,全是因为深陷他毒计暗害的金玉珠。
张如英娇躯乱颤,双拳紧握,哼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身旁的太师椅上。
高高的翘起大腿,眼前顿时淌满鲜血,不住叫道:“别杀死他,慢慢的折磨他,慢慢的折磨他到天亮!”
余春秋和石青山异口同声道:“是!二小姐!”
这神教内部的最高刑法,乃是张鲁成功篡位之后建立五斗米教所精心设置的刑罚。
数十年以来,教中被施此刑罚的教徒满打满算一只手全能够数得过来。
钱副教主一生兢兢业业,为了五斗米教赴汤蹈火,从未做过半件对不住神教的事。
按照五斗米教的规定律法,钱副教主更是没有犯过一件。
他所以能够有这个下场,皆因使计毒害了金玉珠。
这一夜乃是钱副教主一生之中最漫长的六个时辰,整个人如是被扔到第十八层地狱百般摧残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即将天明时分,他全是剩下碎裂成了八八六十四块,惨不忍睹。
其时天色已然破晓,张如英、余春秋、石青山等人彻夜未睡,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
只见偌大的铁笼内,鲜血和尸身残骸沾的到处都是,满目疮痍。
张如英气愤愤道:“两位,此事关乎到我姐,还希望你们能够守口如瓶,不让神教的人知道今夜之事。”
余春秋和石青山都对张如英忠心耿耿,两人不住摇头,说道:“还请二小姐放心,金家的事,便是我们的事。”
张如英环抱双拳,向二人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二位既有此言,我也就放心了。”
彻夜睡在卧房内的李瑜和金玉珠携手醒来,炽热的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
两人相视一望,彼此会心一笑。
金玉珠起身趴在李瑜胸前,笑道:“相公,今日你可否能为我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