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三月,江淮军各部,以及各郡辖下的郡兵都开始做出兵的准备。
合肥新城的都督府内,幕僚和下面的书佐全都忙的不可开交。
节堂上,李青莲拿着一份六安快马送过来的战报道:“戈阳城破了,敌军已经逼近安丰一线,距离六安和安风也不过百里之遥。”
李元徽接过战报之后,自己阅看了一番,然后交给手下传阅。
护军萧释之在看过战报之后立即道:“都督,西贼势大,安丰和六安一线要面对敌二十万大军,兵力不足,最少也要再派遣一营兵,以防不测。”
李青莲也略一颔首,表示赞同。
眼下,江淮的形势看起来很危机,六安方向要面对丁景珍的三十万大军。
皖县皖口一带也要面对西魏皇帝曹烜和大将军游子路的水陆大军三十万
而沿着大江一线,还有东魏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西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的敌军号称百万.
李元徽想到这突然笑了,“左一个三十万,右一个三十万,东魏这边还有好几十万,他们这是没学过数算?百万人?呵呵呵呵”
作为主帅李元徽这一笑,也让节堂内的一众将领心里轻松了几分。刚才还有些肃杀和焦急,也都略微消散。
出兵打仗,都得诈称一下人数。基本上都是翻倍来。
基本上五六万人马都得说自己是十万大军,甚至二十万。
但就现在东西两个大魏这个力度,都不是诈称,那是诈骗。
百万大军你特么哪来的粮食能养得起啊?就是算上运粮的民夫和打杂的辅兵他也没这个数。
太鬼扯了,还百万大军
随后李元徽又来到地图前,指着皖县说道:“本将刚从皖县巡查过,城防坚固,工事完善,军械粮草齐全,有周本的庐江右营三千人,和庐江郡兵两千人,守城足以据敌。”
随后又指向沿江一带:“濡须坞、历阳、江都、广陵,各有精兵把守。再令马得意率骁骑营游曳巡视,沿江的烽燧不懈怠,就可随时知道江东的动向,不足为虑。”
“而我军真正需要关注的,只有这里.”
说罢,李元徽把手拍在了六安和安丰的位置上。
刚刚巡察过沿江防务,所以李四对于东魏大江对岸屯驻大军,搞什么悬而不发这种事嗤之以鼻。
吓唬谁呢?
要是能打敢打你还能沉得住气?
所以,在缕清思路之后,李元徽当机立断,先打西北方向,已经推进到固始一线的丁景珍部。
虽然号称三十万大军,但他估计最多也就十几万兵,还都是乌合之众。
江淮十八营之中,庐江右营驻守皖县,天柱山营驻守濡须坞,徐州左营驻守江都,徐州右营驻守广陵。庐江左营驻守历阳。
窦羡君率中垒营留守合肥,马得意率骁骑营驻防乌江,巡视江表。
其余各部,除了淮南左营已经在安丰,淮南右营、广陵营、江都营、中军营、虎步营、突骑营、淮上营、怀远营、越骑营、武卫营,合计十一营约三万兵马,全部出动。
李元徽从一开始,打算走的就是精兵路线。所在人数上,貌似只有对方的十分之一。
即便是对方人数只有宣称的一半,也是五比一的比例。
并且因为六安正好在淝水沿线,大军粮食运转可以直接走水路,甚至都不需要征调大批农夫运粮,水师就足够了。
而且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西魏人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来扬州抢粮的。
江淮三郡是他们附近最为富庶的地方了,去年的农业生产土地耕种是一点都没耽误,但西魏自己那边可是打了一年仗,现在全靠大燕的府库和常平仓。但这些粮食都是有数的,是能够吃完的。
所以去年秋天丰收,并且又快到了冬麦的收获季节了,这个时候来打江淮,即便攻不下城池,但只要能抢一部分粮食也是赚了。
核心思想大概就是,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但如果邻居又有粮又有枪,请问阁下该如何应对呢?
安丰城外,丁景珍看着眼前尚在坚守的城池颇有些烦躁。
跟他并肩而立的雷世猛也叹气道:“这安丰城好生难打,都打了五日了,光是填平壕沟就花了三日,这两日紧跟羊马墙较劲了”
安丰县城位于决水河畔,大别山北麓,与雩娄县城相邻,不过数十里。两城互为犄角,虽然被分兵包围,但城内的守军战斗力很强,跟东魏军此前在戈阳遇到的燕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围城数日,刚刚填平了几段壕沟,现在连羊马墙还没翻过去呢,已经折损两千人了。
然而无法攻下这两座城,就无法渡过决水,且两城都是临水而立,周围水脉发达,就连立营都得隔水相望。
以至于十余万大军,既然无法完全的把两城围住。
而在进行了五日的攻城战之后,西魏军的几位将领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豫州燕军的战力,和江淮燕军根本没法比。
那边沈柳兴率军围城雩娄,也大差不差,同样是没有什么进展。
对于这样一支还没有完全脱离流寇性质的军队来说,这城要是连着打了十天都打不下来。
几乎就得放弃了。
因为城下会堆满己方战死者的尸体,有些人可能还没靠近,看到尸体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了,别说爬梯子往上攻了。
所以在连续攻城七日后,丁景珍就动了退兵的心思了。
但是为了掩护大别山南麓,正在进攻皖县方向的西魏皇帝曹烜和大将军游子路,丁景珍只能继续保持围城状态。
还传信给沈柳兴,让他继续保持围城,可以围而不攻。
安丰县城的守城主将是殷拱,他将淮南左营分别分成两部,分别驻扎在安丰和雩娄,对于这种小城来说,千余人的守军只要保证军械粮食充足,在面对城下这种流民为主的军队时,很难被攻克。
所以双方就此变成了相持。
殷拱见对方不攻城,还有些疑惑,因为在他看来丁景珍此时应该挥兵猛攻,然后直驱淮南。
现在打到安丰和雩娄就停下了呢?
这之前连下义阳三关和戈阳,气势汹汹,还以为多猛呢,这现在怎么看着就是一群流民啊。
那之前豫州军怎么就被打的接连失地?是不是在演戏?可演戏也不能演成这样啊,太真了.
殷拱其实就是想多了,豫州军其实就是菜。
因为精锐的镇戎军主力都被调走了,现在的豫州军除了几千老兵,都是从流民之中征召的新兵。
没有经过长时期的训练,也没有作战经验,除了装备好些跟殷拱眼前的东魏军没什么区别。
一见到东魏军人多势众,打着打着就没了士气,自然不是对手。
而江淮军成军也有一年多了,有老兵为骨干,又经过严格训练,实际上战力是相当可观的。
就在双方陷入相持之际的第五日,李元徽率步骑三万,已经距离安丰县城不足五十里。
另有淮南太守郑善道率五千郡兵乘船从沿着淮水西进,计划是从决水水路支援安丰。
直到这时候,东魏大司马丁景珍才收到消息,江淮援军来了。
所以,是退兵,是退兵,还是退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