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合肥城内外的军营之中因为将要过年的缘故,还是比较欢快的,都在讨论过年的赏赐和定例宴席。
倒是有些老军察觉出一些不对来,大过年的把部队拉倒合肥集结,应该不是为了让大伙过个团员年这么简单。
兴许是有仗要打,说不定还是大仗。
而且各营的营主几乎是整日就在将军府,参与议事,这更加深了一些中层军官和老兵们的猜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因为领导开会意味着他们在营区内可以放松一下。
淮西右营的一众军头,则都在老朱家里帮忙布置着,打扫卫生,马上就要成婚了。
被李元徽赐名徐乾德的徐大郎跟唐云两人正在挂着着灯笼,胡阔海、耿长兴等人在洒扫庭除,吴良和周德用等在贴窗花喜字
唐武作为长辈,之前又是庄上最有影响力的,所以中间指挥布置,一边吆喝着一边踅摸着还有什么地方没布置好。
新娘子是郭长史家的千金,听说是个大气的,郭长史人家可是出身西平郭氏,这要是在前魏,重八哪有机会能攀上这高枝啊.
这会儿郭家也上下忙碌着,准备招待迎亲队伍用的东西。其实两家目前都在合肥城里,距离也就几百步,这种距离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远嫁。
慕容佳音听说这边要办喜事,还让侍女送来几件首饰,用来添妆。
郭家一听说晋阳长公主的赏赐,郭母还特意带着女儿来到将军府后宅,拜谢长公主。
李元徽和一众幕僚以及将领们,自然是顾不上这个。
节堂里,众人围着地图商议着如何部署据敌,以及后备兵员征召,粮食如何转运
战争机器一旦开始运转,有些事情远比沙场交锋来的重要。
有句话说的好,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说的是唱戏,但在其他领域也是有相似之处。
沙场对决的那一刻可能会让人酣畅淋漓,但为了这一刻需要做的准备,往往需要压榨成千上万,甚至十万,百万级别的人力物力,来自称这样一场大战。
好在李元徽这几年在江淮大规模的发展军屯民屯,又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囤积了近百万石军粮同时,今年的夏粮秋粮也开始正常征收,目前各郡县的仓禀都有积蓄。
此外,各大豪强家里肯定也是有大量粮草的,不过这个目前来说还是不能随意张口。
在郭风和任淮南郡丞署理太守之职后,长史这个位置由参军谢巽接手,李百室则被调回来幕府之中,正式接任记室参军。
之前李元徽虽然也任命他为记室参军,但他主要的任务却是留在钟离、阴陵一带整肃淮北,同时负责供应沛郡刘元庆部的粮草。
刘元庆部在归附李元徽之后,虽然名义上还是独立的藩篱,但还是接受了李百室的建议,精简部队剔除老弱,对手下的数万人进行了整编。
最后得到了两万余人青壮,编成了十营,按照道士孙灵秀的建议以地支为营号,既是“甲营”“乙营”“丙营”“丁营”.以此类推。
早晚操练,渐渐有了精兵的样子。
刘元庆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下邳的瓦岗军。
翟让对于李元徽插手徐州的事,很是不满,因为他已经把整个徐州当成是瓦岗的了。
刘元庆部的人马他也是想要吞下的。
但谁知道这姓刘的小子不知好歹,居然投靠了李元徽。
翟让对此很是生气,不过他还是很理智的,知道那时候不能跟李元徽起冲突,毕竟大家现在也算是同僚了。
而且刘元庆这边他也不能立即动手,外一刘元庆率军直接南下投奔李元徽,他可就师出无名了。
自从又披上一层官皮之后,翟让就对师出有名这事异常执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淳儒近腐呢。
不过洛阳方面很快就给了他这个名义,要他准备出兵讨伐江淮。于是,大批的瓦岗军从青州、兖州调集在了徐州。
刘元庆接到消息之后也立即告知了江淮方面,一方面整修城池,一方面囤积粮草准备迎战。
其实冬季是不适合出兵的,天寒地冻需要准备的物资也变得非常多。粮食消耗也比春夏秋更多些。
但对于洛阳方面来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趁着李源还没有对关中完成整合,西燕虽然实亡但名存之际,这是唯一解决掉江淮方面潜在威胁的时机。
再等等,要被夹击的可能就是洛阳方面了。
几乎已经躺平的慕容超是个耳根子很软的皇帝,几位宰相包括大将军郑果全都如此主张,慕容超也就同意了用兵。
洛阳的冬天同样很冷,宫中寝殿内,光平皇帝躺在榻上盖着厚厚的毛毡。
越到了寒冬腊月,慕容超的身体就越差,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临近年关,走几步路都觉得虚。
甚至身体虚弱的让他连充实后宫的心思都没有,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涌现。
他是不是快死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恐惧。一个正常人对死亡都是恐惧的。
甚至身居高位者更甚之。
不过在恐惧之后,他又有些期待,如果死了就整天不用烦心这些破事了吧?
可死了之后,皇位该怎么处理呢?
先帝交给他,是看他年长,宽厚。但事实证明了,他没有能力去挽救这个正在向深渊滑落的祖宗基业。
老二造反,现在困在长安,早晚也是死。
他的长子才十岁,性子跟他相差不大,何况还是个孩童,坐在龙椅上面是要被那群狼给撕碎的。
老五是先皇的嫡子,也是前太子,可惜身在蜀中,不然他聪慧英果,是个不错的人选.
好像唯一的选择,也就是老三了。
老三的母妃是京兆韦氏出身的韦贵妃,几个舅舅都有不俗的才干,妻族宇文氏,跟慕容鲜卑同出辽东的鲜卑大族,根基深厚。
但吴王妃家这个宇文氏,跟梁王慕容盏的母家,并非是一支。但只是同宗,并非同族。
因此,慕容超立即就把这个想法确定下来,并且难得果断一回,命心腹太监秘密去宣召吴王慕容鞅回洛阳,就说是想念手足,要慕容鞅回京主持祭典.他要把这事尽早确定下来。
他怕拖下去,身体顶不住。
宣召的人一路换马不换人,疾行几日夜,迅速赶至了弘农见到了慕容鞅。
慕容鞅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颇有些惊愕。
他让信使先行休息,自己明日去见过大将军之后就动身回转。
随后召见了表兄韦孝矩和长史梁崇礼。
“圣人召见殿下回洛阳主持元日祭祖?”
梁崇礼惊呼道,韦孝矩也是一脸错愕。
天子病重,代替天子主持祭祖的只能是太子,或者是皇储。
“难道是天子不豫,欲传位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