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军在连续进攻之后,势头锐减。
西军还以为东军是因为连日攻伐赶到疲惫,所以放缓了攻势。
不过仍旧有大队骑兵每日在阵前游曳。
李元徽见状,也没有多想,回到汝水南边的郾城修整。
天气炎热,很容易让人觉得烦躁。
郾城本地的大户为了讨好李元徽,轮流遣人送来了冰和新鲜的瓜果。
李元徽对此倒是不推让,直接笑纳。
一般来说,能有冰窖存冰的人家,也不差这点东西,也不用跟他们客气。反倒要是不收他们这些心意,这些人反倒会心里不安。
这日郾城县衙后堂中,李元徽穿着一身青衫,盘腿坐在榻上吃着冰镇西瓜,看着外头门口站着的护卫,顶着烈日炎炎,李元徽就唤他们去阴凉地方站着,还让人给他们送去几块西瓜。
随后又想到些什么,于是吩咐道:“这么热的天,军中容易生疫病啊,高中郎于中郎,你们二人,拿着我的令箭过河,去营中巡视,看看各营可有未按照防疫要求取水用水还有各处的茅房设置,营中是否有污秽.查看之时一定要细致”
高侃和于智宁这两个从事中郎领命而去,李元徽随后又看向了记室李淳风,笑问道:“李记室,你精通天文地理,可否知道,近来是否会下雨啊。”
李淳风闻言点头道:“回大将军,我观天象,近来的确要下雨,但这却是天象和风向,近来的风有些湿润,所以应该要下雨了,却不是属下卦算的”
李淳风是特意解释了一番,我不会算卦,我这是看天象和风判断出来的,可不算卦啊.
“哈哈哈”
李元徽闻言笑了笑,然后挥手让他下去。这小子年纪比他还小一岁,但博学多识,精通天文历法速算,还是个道士。
但却无论如何都声称自己不会算卦也不会看相。
李元徽倒也不难为他,除了偶尔调侃几句之外,也不会特意让他算卦什么的。
对于这个东西,李元徽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偶尔也会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却确实玄而又玄。
就比如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里。是命中注定还是出于某种偶然?
要知道此前他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重活一世,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现在也就不在坚定了。
随意的想些无关战事的闲事,有护卫进来禀报,“大将军,敦煌公与武威公齐至。”
李元徽闻言愣了一下,“二哥到了?”
这次李元徽倒是没在搞什么倒履相迎,穿着青衫布鞋,纶巾束发,一副年轻士人装束就迎了出去。
二哥和三哥已经到了。
二哥穿着一身玄色圆领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三哥穿着就随意多了,也是家居常服。
“二哥怎么来的如此迅速?我还以为最快也要八月中能到。”
李四郎把两个兄长引进了大堂,命人又切了西瓜,在端上两倍冰镇的饮子来。
李二道:“我带着骑兵先行一步,将步军交给宇文将军和姐夫统率,对了怀真兄长也来了,留在昆阳统领诸部,我来此是要了解一下此处军情,哈哈,四弟如此悠闲,看来形势倒也没有我预料的那么紧张啊。”
三人进了内堂,李四招呼两个兄长坐下,又命人取来地图,将目前的形势与二哥说了一番。
“.我与三哥商议过了,如今洛阳将中军精锐全都派了过来,必定是想要速战速决,而我江淮军中缺少骑军,与东军作战不利,段义弘娄居士又是天下名将,用兵之才十倍胜我,所以才列下营寨,深沟高壑,先跟他们耗着,准备待其锐气丧尽,再做计较,如今二哥率军前来,想必能够一战而胜之.”
李元徽对二哥的战斗力那是信心非常足,看见李二来了就感觉天亮了。
不过李二看着地图却摇摇头道:“四郎,你跟三郎商议的对策没有问题,即便是我在此,也不会急着跟东军作战.我先率骑兵万余人先行,是怕颍川的战局不利,不过现在看来担心倒是多余了。”
李元徽闻言笑了笑,因为他想起历史上李二平定薛仁杲的时候,在浅水原之战后,就是深沟高壑的相持了六十余日,也就是说这位哥不光是猛,该稳的时候也稳的一批。
如此看来,兄弟三人在目前的态势上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三郎道:“不过这几日东军的攻势有些放缓,会不会是洛阳方向有什么变故?”
李元徽道:“连续攻营打了二十日,东军想必也是师老兵疲,需要修整吧,此时攻势减缓我倒觉得也算正常。”
此时,李家兄弟还不知道翟让兵进虎牢关了。
即便是知道,李家兄弟也不会改变目前的策略,因为就目前来说即便是段义弘带着一万五千骑军北上奔袭虎牢,李二率万余骑赶到,其实对颍川战场的局势影响也不大。
因为兵力上东军还是占据优势,甚至骑兵数量上,东军的骑军数量和步军数量还都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李二道:“不管东军如何挑衅,这段时间还是按照伱们之前计划好的那般,坚守不出,若是他要攻营,就让他来攻。现在相持下去,对我们更有利”
不过就在兄弟三人商议军情的时候,李元徽这里的军报到了。
是陈郡方面的刘元庆送来的,军报上明确了瓦岗军出兵虎牢,以及河北方面的一些讯息。
李元徽看过之后立即交给二哥,然后道:“真是让三哥说中了,洛阳方面果然有变故,瓦岗翟让真是鼠目寸光,这个时候不趁着赵翊北伐晋阳的时候,去打冀州,反而是进兵虎牢,无非是贪恋洛阳的富贵,真是个奴才啊”
李三郎看过之后笑道:“哈哈哈,果然如此,不过要是翟让先咱们一步进了洛阳,那可就.不对,说不定是好事啊哈哈哈.”
李二笑道:“三郎你的意思是,翟让若打进洛阳,必贪恋洛阳富贵,而大势劫掠,这样等我们进入洛阳的时候,就会更容易?”
李三郎道:“这是其一。四郎可知其二?”
李元徽思索了一番,然后试探性问道:“三哥你的意思翟让先进洛阳,会给咱们解决一些麻烦?”
“哈哈,然也。”李三闻言手指了一下四郎然后大笑。
李四也一脸坏笑这看向三哥,那意思是还是三哥你心眼子多啊。
倒是李二就没这么乐观,“三郎四郎,你们是不是高估瓦岗了,先不说虎牢天险难以攻破,若是瓦岗正在攻城之际,段义弘率精骑从荥阳方面奇袭过去,瓦岗如何抵挡?”
李三郎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又笑道:“这与我军又有何干?他们最好打个两败俱伤,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至于洛阳城,早晚是我李家的。”
李二和李四也是相识一笑,“哈哈哈。”
对于目前的形势和发展,兄弟三人的看法都是趋向于乐观的,毕竟战略态势摆在这里。
本来是李三李四兄弟两个出兵牵制东燕,减缓关中的压力,谁知道一口气直接打到颍川了,距离洛阳就几百里。
本想着要跟对方消耗许久才能分个胜负,谁又知道还有助攻的?
不过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