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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此消彼长

    武德六年,也就是东魏的大明二年,三月中,魏军出兵北伐。

    东魏辅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徒、晋国公苗先云为左军大都督,率十万众伐历阳。

    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太尉、楚王曹成为右军大都督,率十万众攻濡须口。

    几乎是同时,大唐齐王李元徽遣南豫州刺史郭风和率本部兵马三千,左威卫两千人,另外从帐下亲军以及骁果军、神武军之中抽调一千骑兵以傅惟学为前部督,南下驰援。

    但因为春天开化,陆路泥泞难行,所有骑兵也都是乘船南下。

    准备到达江淮再下船。

    对比对方的二十万大军,李元徽就只派了六千援军,除了那一千骑兵是从天策府抽调的,余下五千人本来也是要南返的,支援也就是顺路的事。

    而濡须坞和历阳两处的守军,夏侯元弘和周本手中都是有数千兵力,且粮草军械充足。

    苗先云年近六十,穿着全套的甲胄,虽然须发花白但很有威仪,坐在高台上指挥全军攻城。

    历阳的位置很重要,特别对于江东政权来说。

    曹元静在濡须口折戟五次,而苗先云在历阳城下,也败北三次了。

    这里似乎成立他的执念之地,早年跟随曹元静起兵之时,他独领一军,小半个江东都是他打下来的!

    那时候苗先云只觉得曹元静是刘邦一样人物,而自己,就算比不得张良韩信,怎么也能比曹参周勃吧?

    将来北伐光复大魏天下,咱也能名垂青史,史书里会如何写咱的威风?

    可自从曹元静称帝,他也做了国公,接下来应该就是挥师江北,先夺两淮,随后就该北伐中原.

    但这大燕都乱成那个样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以江淮三郡之力就让他们这些江东豪杰尽数折戟城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南国精锐上了岸以后,面对北方的武骑千群,很难有所作为。

    第一次濡须之战,东魏的将领们就领教到了当时还是燕军铁骑的冲阵。

    势若奔雷,滚滚而来。

    如今,燕军变成了唐军,但这历阳城,却比过去高大了不少,城上的箭矢好像更多了.

    “大将军,此刻应该放火箭,我前日里看城内的茅草屋很多,若是以火箭燃之,城内定然起火,我军可乘势破之.”

    进言的人是左将军陆恭仁,出身吴郡陆氏,是非常受先帝曹元静器重的军中的大将。

    苗先云闻言仔细思虑一下,正待开口答应下来,后将军刘长恭却道:“不可,这些城中的房屋,等到破城之后都是我们的所有,岂能烧毁自己的房屋呢?”

    刘长恭是跟苗先云、曹元静等一起起兵的老兄弟,苗先云觉得老兄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并且他们这些从贩卖私盐起家拼杀出来的,都是出身寒微的,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贪财。

    刘长恭担心烧毁的根本不是房屋,而是他们没有得到的战利品。

    苗先云也是想到这一层了,所以直接出言拒绝了陆恭仁的提议。

    “我军十万众,围攻历阳,城中如今不过数千唐军,大军又北上了,如今道路泥泞,北军一個月都无法支援过来,我们还拿不下这座城吗?”

    陆恭仁一听这话,叹气道:“担心无法获得财物,而放弃制胜之法,这样的军队也能取胜?”

    说罢直接一拱手,转身就离开了。

    苗先云看到他离开,脸色也难看了不少,冷哼了一声。

    两人因为出身的关系多有分歧,如今在众将之前还摆出这样一副姿态,苗先云要是心里能痛快才怪了。

    你给我等着!等打完了这仗回去,到时候好好跟你算算账!

    东魏军在城外列阵,各种攻城器械完善齐备,士卒队列整齐,金鼓声响天彻地。

    在重赏之下,东魏军步卒架起长梯蚁附攻城,前赴后继,士气高昂。

    历阳督周本,前不久才被加封为征虏将军,此时就站在主城楼上,高呼鼓舞士气道:“魏军屡次犯我城池,皆狼狈而回,这次也不例外,我等只需要严加守备,不用等大王的援军,贼众就会自己退却.”

    留守的唐军也全都应和道,随后从城头上开始向着城下倾泻箭雨和滚石,给魏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魏军昼夜攻城,连续五六日,却始终无法撼动唐军的防御。

    这时候苗先云终于想起陆恭仁的建议,将火箭射入城内,引燃城中的房屋。

    但可惜的是,当他将陆恭仁请入中军帐商议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他,晚了,城中的茅草屋已经被他们拆掉了

    苗先云懊恼之际,又问为今之计如何是好,陆恭仁想了想,提出穴攻,也就是挖地道。但陆恭仁还说这个这个挖地道的事不好干,因为历阳城距离江边不远,你整不好就挖出水来,很难起到效果。

    但为今之计,正面强攻破城的机会已经很小了,唐军也肯定会派出援军来,无论什么办法,只要是有机会,苗先云也顾不得了。

    为了避免挖到水脉,还特意选择城北。

    但魏军的动静,哪里能瞒过唐军的眼睛,早早就准备好了,在城墙脚下倒扣了许多的大缸,用来拢音,就能判断出魏军地道的方位。

    在地道口准备好湿柴用茅草引燃,用打铁的风箱鼓吹,于是魏军的地道全被浓烟灌满了,有不少人直接就被呛死在地道之中。

    这时候,正面的蚁附攻城因为损失非常大,也让士卒们开始变得士气低落。

    与此同时,曹成率领的另外十万众,围攻濡须口的战事同样不顺利。

    曹成先是劝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什么夏侯氏在大魏等同宗室,休戚与共,如今应该转投大魏,再续佳话。

    夏侯元弘却高声道:“我祖父伯父,皆死于洛阳,早就全夏侯氏与大魏的君臣之义,我夏侯元弘本流落乡野山中,我生时候大魏已亡,随父母颠沛流离,我不曾做过一天魏臣,得蒙齐王知遇之恩,委任以将军之职,知我与魏室渊源,仍旧命我守御濡须口,此等信任无以复加,我若背主降魏,乃天人共弃之!”

    随后命令士卒放箭驱逐信使。

    城外魏军闻言,都知道夏侯元弘说出这番话来,即便是城破也不可能降魏的,于是当即开始攻城。

    而城中士卒闻听主帅之决绝,也都心神无二的守城。

    魏军架起长梯蚁附攻城,守城的燕军装备了非常多的强弓硬弩,箭矢如雨落,给魏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围攻二十余日,死伤万余人,却无法破城。

    另一方面,唐军的援军其实早就出动了,行至东关。却被曹成命右将军朱浚率军挡在了外围,援军数量有限,无法援助濡须坞。

    朱浚还命人用在濡须水两岸设置了浮桥水寨,以及铁索阻拦,就是为了卡死唐军出巢湖走濡须水支援濡须坞。

    而这二十余日,实际上也就是魏军攻打濡须坞的最佳时机。

    之前魏军士气正盛,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作战之后,魏军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战果,反而是死伤甚重。所以士气上,自然此消彼长。

    已经赶到东关的镇南大将军、水师大都督吕钦见到这个情形,认为战机已经来到了。

    “擂鼓,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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