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自从与楚王杨斐生隙后,便被太子杨恒暗中拉拢,如今已稳坐太子党的一把手之位,此刻眼见太子不顾自己的暗示执意妄为,黄德不禁大为失望。
“昔日聪明机敏的太子,今日怎会如此愚蠢!”
黄德心中大骂不止。
他有些后悔加入太子党了,杨恒自被封为太子以来日益骄纵,但尚能听从他这个吏部尚书的劝告。
可今日,太子竟连他的劝告都置若罔闻,这让黄德感到既愤怒又无奈。
看到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黄德明白当前局势对太子极为不利。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迈出一步,恭敬地向皇帝奏请道:“陛下,太子所言甚是。王府逾制,若应允楚王入住,恐怕会有损朝廷的威严,此例万不可开!”
事到如今,黄德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站在太子这一边。
黄德这位太子党的一把手一开口,其余太子党成员便再无顾虑,纷纷出班,齐声奏道:“我等附议,请陛下三思!”
看着一众太子党发难,杨仪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不反对太子结党营私。
身为太子,自己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他的,可杨恒蠢就蠢在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整个太子党齐发声。
抛开太子的身份不谈,身为大哥的他对待自己的三弟如此刻薄,即便在寻常百姓家中,也足以被称为不孝之子。
杨仪只觉得胸口抽搐般的疼痛,他紧紧握住拳头,深吸一口气后看向夏览,沉声道:“夏卿,你是礼部尚书,你认为楚王是否应当入住楚王府?”
夏览听见陛下问自己,心里也将杨恒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是猪吗?
皇帝摆明了想让楚王入住楚王府,你这个太子反对也就罢了,还让你的党羽一同跟着反对。
这么点小事,你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纯纯找死。
你就作吧!
得亏皇帝只有三个儿子,一个被贬西南,这辈子回不来了,一个不受皇帝待见,封去了岭南,估摸着也回不来了,但凡皇帝多个喜欢的儿子,你这太子还坐的住?
夏览觉得,太子再继续作下去,皇帝真要练小号了。
他并非太子党,虽然一时不清楚为何皇帝不喜欢楚王还想着让楚王入住逾制的楚王府。
但他清楚,皇帝的意思必定就是他的意思。
夏览当即走出队列,朝着杨仪行礼后,开口道:“陛下,《荀子·哀公》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楚王入王府乃当地民心所向,若违背民意,如逆水行舟,恐生变故,若顺应民意,则人心所向,万事大吉。”
“因此,臣以为当顺应民意,应允楚王入楚王府。”
原本想要开口的顾渊放下心来。
夏览身为礼部尚书,这种礼制方面的东西他开口比谁都管用。
夏览话音落下,黄德神色僵住。
这就是他最初不愿意开口的原因,夏览或是说夏览在陛下的授意下,是支持楚王特例入住逾制王府的。
反对楚王入王府,就是反对陛下。
太子杨恒脸色铁青,还想开口,杨仪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夏卿所言极是。”杨仪平静地陈述着:“既如此,便由中书省起草诏书吧。”
说罢,杨仪不再停留,直接离去,也不管后续是否还有朝臣上奏。
曹忠见状,立即尖声宣布:“退朝!”
皇帝一走,黄德立刻贴近杨恒耳边,低声耳语一阵,随即匆匆离去。
其余朝臣退朝时皆暗地里偷偷打量了一眼杨恒,这位太子最近不对劲。
“难不成是因为退婚之事?”
有可能。
顾明珠才貌双绝,又有宰相这层一关系,若是能娶为太子妃,实乃一大助力。
四周传来的目光如同针尖一般刺痛着杨恒阴郁的内心,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只能强忍怒火,拂袖离去。
东宫。
黄德朝着太子杨恒行礼:“臣黄德参见太子殿下。”
杨恒毫不客气的冷声质问道:“黄大人,孤让你出面,你为何拒绝?”
黄德只能苦笑着解释:“殿下,你已是储君,当以大局为重,而楚王不过是一个被陛下扔去岭南的王爷,纵使得了些许陛下的关照,又能如何?”
杨恒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黄大人,你并不知道我那三弟的本事。他隐藏极深,连我这个身为长兄的都被他欺骗了十几年,若非二弟做的蠢事吓到了他,孤至今还被他的表象所蒙蔽,以为他只是一个书呆子。”
提及此事,他的脸上满是愁色:“孤怕啊。”
“自从三弟崭露头角,父皇便对他颇多关照,再加之三弟在岭南数月,不仅建功立业,还得了十万灾民,假以时日必成孤的心腹大患。”
黄德却摇头道:“殿下实在多虑。”
“给楚王十万人又如何,纵使陛下再给其十万人,也不过一中郡人口,殿下乃一国储君,未来更将是一国之君,坐拥大隋近百郡,楚王即便再深得岭南之地的民心,也无法威胁殿下。”
黄德继续说道:“更何况,自古以来,只有自北而下一统天下者,何曾有过自南往北一统天下者?”
“太子根本无需担心楚王造反,他若敢贸然造反,必将孤立无援,无人会愚蠢至与他同流合污。”
“殿下只需保持冷静和耐心,按照既定的步伐行事。目前太子之位尚稳,只要殿下能够听从劝导、从善如流,您的太子地位依旧坚如磐石。”
杨恒听后沉默良久,方才缓缓点头。
黄德见状,松了一口气。
今日虽然太子惹得陛下不快,但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太子能够及时改正,他的太子之位便依旧稳如泰山。
“可让三弟在岭南兴风作浪,孤心里不快,黄大人可有妙计助孤出一口恶气?”片刻后,杨恒询问道。
黄德深知若想让杨恒冷静下来,唯有让他在楚王身上找回点颜面,但这事不能做的太明显,必须得想一种看似是替楚王办好事,但却能恶心他的方法。
很难。
但并非无计可施。
“敢问太子殿下,亲王就藩,依礼当赐王妃,为何楚王没有?”
黄德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杨恒闻言一滞,这个问题,还真不能说透。
难道我能告诉你,是我用计让杨斐睡了本该父皇赐给我的太子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