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起身,怒色不减:“不敢忘?我看你是将我说的全都忘了个干净。
他一个医馆的东家,又不是在朝为官,权力滔天。
这里是侯府,不是寻常的人家。你叫他来帮我,就算他仗着自己有些武功,会些拳脚,你觉得他与公爹相比可有胜算?
再说,就算他在朝中有二三好友能够与侯府相抗,可这些又都是内宅中的事情,他一个男人,能怎么救我?
而且,我于他也是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之上?
今日,你就算将他请来,也是于事无补。
白白跑一趟,不仅叫人家耻笑我苏意软弱好欺,更叫人家白白跟着担心一场,如此,还不如不去,你可明白?”
若春点点头:“是婢子欠考虑了。”
苏意无奈叹息一声,摆手道:“也罢。你快去休息吧,马上就要到祖母的寿辰,府上还有许多事尚需准备。”
若春颔首,躬身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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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内院的堂屋内。
“啪”的一声,萧百川将手上的两份梅花图案拍在桌上,烛台上的灯火被震得抖了几下,连带着周围的影子也颤了颤。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属下也是仔细比对过之后,才敢确认。看来当年青州的刺杀,与定北侯府脱不了干系。”
说话的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黑布遮面之下只能看清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此事我已知晓,继续盯住定北侯府的动向。”萧百川沉声道。
黑衣人应声,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禄子,咱们是时候也该拜访一下定北侯了。”萧百川道。
言禄笑:“殿下说的是。”
*
宝香堂内,苏意将寿宴采买的帖子放在书案上,疲惫地支起额头,闭了闭眼。
“主母,银环姨娘来了。”若春端了茶进来,身后的人也笑意盈盈地跟了进来。
“妾料定主母这个时辰必然是在忙的,真叫我猜着了。”银环进门道。
苏意笑,起身示意她快坐。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那玉器店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银环道:“主母说的不错,近来铺子刚定下,妾正愁没人可派呢!”
“你是来找我讨人的?”苏意饮一口清茶道。
银环笑:“是这么想的。可却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才来找您的。”
说着,银环从袖袋中抽出一张契约,铺在桌上道:“主母看看,这是妾找人拟的,却也不知条文准不准确。
妾已在上面签字画押,若是主母还有什么要加的款项,自然也可再添。若您满意了,就也画个押,到时这铺子一旦盈利,妾定不会忘了您。”
苏意粗略看了一下,不说写的细致,但从条款看过去,这每一条都没有让苏意吃亏,另外最后还将起先约定好的四六分,改成了三七分。
“这是何故?”苏意指着最后的条款,略有不解道。
银环一笑,将契约往苏意那边推了推,认真道:“此事虽然是妾挑头,可毕竟是主母您出钱最多,自然最后分您的红利也要更多些。另外,还有一事儿。”
“你说。”苏意侧了侧身子。
“妾身份卑微,若是在外头叫人查出来,自然也担不起风险。主母您看此事……”银环试探道。
苏意心中明了,便道:“你将东家的名字改一改,就写,苏立。”
“苏立?可是主母的表亲吗?”银环微微抬头,问道。
苏意浅笑:“是好友。到时候苏立自然会到店中,给伙计们认认脸。”
银环放下心一般点点头,又道:
“既然主母早已安排好,妾便放心了。
哦,还有一事。现下铺子正在收拾,妾虽然让冬因去盯着,可还是缺人手。妾想在老夫人寿宴开始前,便将铺子开起来,所以还得请主母帮忙才是。”
苏意点头:“这些都好说,今日我便让若水过去。另外,周彦的伤也好了大半,等铺子开张,我便想让他进店内暂且做个管事掌柜,你看如何?”
“既是主母看中的人,定是有能力的,妾并无异议。”银环笑道。
二人正说话,周义家的忽然大汗淋漓地跑进来,禀告道:“姨娘,咱们的玉器铺子被人砸了!”
闻言,银环惊起:“怎么回事?”
周义家的缓了口气,道:
“来了几个市井的无赖,说是咱们铺子不合规矩,说要么给保护费,要么就滚出陵京。
冬因姑娘理论了几句,虽然抬出了咱们定北侯府的名头,可那些赖子却一点儿都不害怕,说咱们若是定北侯府的铺子,他们就是当今的官家了。
现今,还在砸铺子呢!”
银环着急地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竟然连定北侯的名头都不管用吗?”
苏意沉思片刻:“此事不能扯上咱们侯府,原本这铺子便是瞒着府内开的,若是传扬出去,更不得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银环着急道。
“此事你不便露面,我请苏立过来。”苏意沉静道。
银环眉头略有舒展:“那自是好。”
*
苏意将银环打发走,吩咐若春在外守着,转头对若水道:“你随我到里间来。”
若水有些犹疑:“主母要做什么?”
“你我体形相似一些,快随我进来。”苏意说着,已经进去了。
若水却也不敢迟疑,忙追上去。
不多时,苏意有些忸怩地出来,吩咐道:“若春去给我研墨。”
若春闻声进门,刚走到书案前,身后便响起了‘咯咯’的笑声。
“你当真没认出我来?”
说话的人明明是苏意,可语气和神态却跟若水一模一样。
若春狐疑地走过来,疑惑道:“主母您这是怎么了?”
若水瞪大了眼睛去看她,眨了眨道:“我是若水。主母早就走了。”
啊?若春惊得长了张嘴。
她踱步看了半晌,乖乖,这哪里是赝品,简直就跟真品不相上下!
话分两头,苏意顶着若水的脸,穿着若水的衣裳出了府门,转过一个街角,闪进一个荒废的院落内,利落地又变了一副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