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文觉得,自己大概是昨晚上熬夜念书熬的太狠,脑子里头这都开始胡思乱想大逆不道了。
不行,得赶紧躺下缓缓!
下一回的县试他还要下场呢,可不能把脑子给熬坏了。木愣愣的站起身就要走,却被坐在旁边的他娘一把给薅了回来。
“文哥儿,你上哪去啊?”
“娘,我昨晚上没睡好,今天都开始青天白日的胡思乱想了!我再回去补个觉,晚上要是没醒的话就别叫我吃饭了,让我好好缓缓脑子吧。”
要不说年轻人想法就是多呢,一天到晚都天马行空的。林远山使劲瞪了次子一眼,没好气的训斥道。
“你给老子安生在那儿坐着,少添乱!”
训完儿子又扭头看向妹子,嘴巴艰难的动了好几下。想说点什么吧,却也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也挺懵圈儿的,就自家这么个恨不能出去杀人越货的主,竟然能是皇帝老子家的闺女?
瞧瞧她这俩大眼珠子小呆毛,一身花裙子配着双自己媳妇儿手里头做出来的虎头鞋,活脱脱的就是个乡下土丫头啊!哪有一点点戏文里头,人家那个公主娘娘的派头?
但是林远山也知道,楚老大人肯定是不可能张嘴说胡话的。所以即使他不敢相信,也依旧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语带卑微的小声哀求。
“以前听人说有这么句话,叫不知者不怪。小妹,不不不,公主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们家当初虽然狗胆包天的欺骗了您,但确实不是存心的想要攀权附贵,那都是事儿赶事儿的撵上了。
还求公主娘娘看在这么长时间以来,小的一家也确实不曾对您抱过任何坏心的份上。到时候替小的一家说两句公道话吧?”
林远山这态度可以说摆的极其卑微,毕竟他是个脑子正常的人。知道老林家这回怕是真的要摊上事儿了!
甭说什么当初有苦衷,皇帝老子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来听一个平头老百姓,细说欺骗了公主的不得已。
他苦涩的吸了口凉气,行礼的姿势更加恭敬卑微。
楚迟扭头四处找了找,就自己家人在这儿坐着呢,没外人啊?她一脸疑惑的往林远山那边伸了伸脑袋,狐疑的问道。
“大哥,你跟谁说话呢?”
“小的是在求公主娘娘。”
“搁哪儿呢?”
楚呆呆也迅速站了起来左看右看,站在一边的刘氏就叹着气的拽住了对方的袖子。
“小妹,你大哥他是在求你。”
“嗯?”
非常了解这孩子的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刘氏就仔仔细细的解释。
“方才安哥儿不也说了吗?你既然是皇上的女儿,那自然就是公主娘娘了,那戏文里头都是这么唱的。”
“哦。”
刘氏是谁?这可是被楚呆呆盖章认定的完美大嫂,说出来的话肯定全都是对的!
所以她很认同的点了点脑袋。
“然后呢?”
对于这句刚学会的刨瓜专用词,如今已经能运用的得心应手。
“然后,你大哥现在不是在求你吗?
就是指望着以后你能在皇上他老人家面前给我们求求情,念在老林家没有对你干出过什么坏事儿的份上,能从轻发落。
别,别随意的就打杀了我们……”
前面的那一大嘟噜话,说实在的其实没咋听明白。但是最后的这句话涉及到了她的舒适区,那可就听的太明白了!
于是楚呆呆的小脸上,立刻就是一片杀气腾腾。
“谁?是谁要杀你们?!”
这简直就是丝毫不把你楚爷看在眼里啊!居然敢在丧尸的碗里头扒肉吃,绝对的欺人太甚!嗬嗬嗬!
脑子一片散沙,全靠武力当家的楚爷小白牙一咧,嗬嗬的霸气侧漏。
“快别叫了听话,一会儿再伤了嗓子!”
刘氏一把拽住了她,轻声安抚。
“现在没有谁要杀我们,就是害怕皇上他老人家如果知道我们骗了你,到时候气怒之下会不会直接把我们给咔嚓了?”
“你们什么时候能骗我了?”
我这么聪明的脑子,谁敢骗我?
绝对不能够!
对自己脑子里的黑白小伙伴分外信任的楚呆呆昂首挺胸,自信放光芒。
对于这一点,刘氏解释起来也是颇为艰难。
“也不是说当初非要行骗吧,就是那时候你不是不太清醒吗?安哥儿这孩子就顺嘴开瓢,说你是他后娘啥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这咋能不叫行骗呢?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连诓带骗!使劲儿的瞪了眼那倒霉孩子,林宥安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迅速低下了脑袋。
原来是这个呀?
楚呆呆心大的挥了挥手。
“这个事儿我知道,我不是他后娘。”
林远山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的问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家所有人也迅速支愣起了耳朵,想听听当初那样坚定不移相信自己是后娘的人,是怎么发现真相的?
“嗐,这又不是什么保密度高的事情,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六嫂子她们以前总在村里头说悄悄话,我带着婠婠都在旁边听过好多次了。”
“对,我们听过好多次。”
林家小姑娘现场作证,楚迟得瑟的挑了挑眉毛。
“我不仅知道我不是安安的后娘,我还知道我压根儿就从来没见过十六号。所以后来你们才能顺利把我改成了姑姑的么,对吧?我都知道!”
她竟然真的知道?!
林家老两口这一瞬间觉得惊奇又高兴,这是不是说明,自家孩子真的开始长脑子了?
“那,你也知道,婠婠不是你生的幼崽了,对吧?”
刘氏的语气带出了一些难受,却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对可怜的侄儿侄女。
小妹不仅恢复了正常的认知,以后还会拥有高贵的身份。跟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就会越来越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不过人生在世,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个样子。总归只能陪伴着走过一程,不可能走过一生的。
刚想伸手摸摸侄子低垂的小脑袋安抚一下,就又听到了身边这丫头熟悉的嗬嗬直叫声。
“谁说婠婠不是我的幼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