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
裴长璟诧异的挑眉，楚宗元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家的那个嫡长女，就是当初咱俩去……”
“表哥，你闭嘴！”
少年轻狂时跑去偷瞧人家小女郎的荒唐事儿，如今险些被无意中扯了出来，要脸的太子殿下瞬间面色便爬满了不自在的羞惭。
嘴秃噜惯了的楚小三，连连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
“对不住我的错，当我没说！”
沈慕风和陈令方全神贯注的喝茶，仿佛刚才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待那些尴尬的气氛过去之后，裴长璟才重新笑着与他们闲聊。
“小七能多交些朋友这是好事，省的她一天到晚的淘气。不过今天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昨日我刚好收到了一颗夜明珠，还想着让她带回去玩呢！”
记吃不记打的楚小三又接上话茬。
“人老林家这段时间可忙着呢！别说是呆小七了，就是林宥安都没功夫进宫来挨骂。”
“嗯？她们忙什么呢？”
“这个老沈他清楚啊，你问问呗。”
裴长璟扭头看过来。
“慕风，说来听听？”
被点名了的沈慕风放下茶盏，态度虽然算不得毕恭毕敬，但绝对礼数周到让人无可指摘。
“启禀太子殿下，楚楚她在忙。”
至于说忙什么？
嘿嘿嘿。
楚迟带着吃瓜小分队，扒在窗外门边屋顶树梢等等好藏人的犄角旮旯，眼睛盯着屋里的那俩人，笑的一脸嘿嘿嘿。
感受着无数目光锁定自己的宁闻先，听着时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憋笑声，他觉得吧，有一点儿如坐针毡。
一张俊秀的面皮生生被憋的通红，但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不得不强撑着羞涩开口直言。
“林小姐，今日再次登门求见令尊令堂，又腆颜提出与你一见，实在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小姐莫要怪罪。”
林芬儿素来温柔惯了，轻易不会发火轻慢于谁。虽说他们这样子单独相谈放在那些真正的高门大户人家里，是肯定不合规矩的。
但是他们家还真没这么多的穷讲究，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再是披着一层前朝贵族的皮，也洗不脱他们林家是泥腿子刚上岸的事实。
想起父亲和六弟的说辞，林芬儿又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这人确实长的极好，虽然说比不上沈将军那种人间绝色，但已经很出挑了。
嗯，很符合自家姑姑的审美观。
再说了，这不也不是单独相见吗？
扭头瞅了瞅外面挤挤挨挨的那些脑袋，林芬儿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无妨，宁公子你有话直说便是。”
宁闻先看看对面这秀外慧中的漂亮姑娘，又想想在家里时族兄的种种交代，最终还是君子心性占了上风，选择实话实说。
站起来退开一步，抬手行了一礼。
“林家小姐，在下有些事情觉得有必要与你先行说清楚。若是有何得罪上处，还望林小姐海涵！”
林芬儿看着这人一脸正色的样子，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十分得体的点头示意。
“你说。”
宁闻先略有些局促的在衣袖下攥了攥手指，才脸色窘迫的坦言相告。
“我，家中贫困，空有个世家子弟的名头，其实只是宁氏旁枝中的旁枝。”
把最羞于启齿的难处给说出口之后，剩下的倒是觉得不那么难为情了。
“想必你们家也知道我身上有个举人的功名，可实不相瞒，在下接连痛失双亲，还需守几年的孝方才可下场。
如今人才辈出，听闻令弟便是少年聪慧之人。在下也不能保证日后就一定能蟾宫折桂，若是磋跎几场春闱，岂不拖累了你？
而且我是家中长兄，还有小弟幼妹需要照顾扶持。大概，大概不是你的良配。”
他的眼睛再次看了看对面那恬静温柔的姑娘，头便垂了下去。
林芬儿抿了抿唇，脸色冷了下来。
作为家中的大姐，她从来都不是如妹妹们那般天真的性子。生性温柔，可不代表她真的好欺负。
“宁公子，你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没有。”
对方抬起脸来，回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这让林芬儿勉强缓了缓脸色，看看对方那张儒雅俊俏的脸，她索性豁出去面皮的又问了一句。
“那可是你对我，瞧不上眼？”
“绝无此事！”
宁闻先红着脸，矢口否认。
“正是，正是恰恰相反。所以在下思来想去才决定与你实话实说，林小姐你真的处处都好，而在下如今与你却是云泥之别。我，我怕高攀了你，耽误了你…”
最后这两句话仿佛咬在唇齿之间，却红透了林芬儿的脸颊。
其实这真的是宁闻先的真实想法，西河林氏背靠荣昌公主，或者说背靠当今储君，早已今非昔比。
初初议亲之时他还能腆着脸攀一攀，但是如今却是真的够不着了。他不想像族兄劝解的那样，硬扒上林氏女郎不放。
这姑娘很好，她值得更好的。
林芬儿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微微抬起脸与他目光直视。
“没有什么般不般配的说法，你是世家旁支，我是落魄寒门，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了？
若是你真没有别的因由，便无需顾虑太多。人生在世，走好当下的路便是，何必去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言尽于此，公子珍重。”
毫不拖沓的转身刚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了一句清雅男声。
“…林小姐，承蒙不弃。多谢！”
林芬儿回眸，微微一笑。
“不谢。”
转回头拉开房门，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道黑影咻的一声逃窜至四面八方。只留下一小截虎尾巴仓皇之间打花木丛后面露了出来，伪装成枯枝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笑的拎起帕子掩住唇角，这才快步往不远处的上房走去。爹娘等着她的回复呢，何必让双亲牵挂劳心？
等宁闻先也从花厅里出来走进正堂，楚呆呆才晃着呆毛从花木丛里冒出来。
“安安，他俩这是什么意思？”
被老娘硬拽着现场听墙角的林宥安，看看自己身边牵着婠婠的赵九娘，特别不好意思的眨了好几下眼睛。
“咳咳，大概就是这门亲，应该结成了吧。”
“这就结成了？怎么会这么快？”
楚迟有点疑惑的伸手挠了挠呆毛。
“你确定吗安安？”
“嗯。这个人还算不错，身上并没有读书人的傲气和迂腐。再说结亲本就是结两姓之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肯定就快了呀。”
“父母之命？”
她再次挠了挠呆毛，看看两脸通红的安安和小九，突然之间冒出几句。
“那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也需要我命令吗？如果需要的话就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