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中的惊悸，张麟问向旁边的老丈：“你们村上有一个叫董苍生的人吗？”
“董苍生？”
渔夫老丈懵懂，片刻后才慢吞吞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与我同岁，本名叫董小二。
当年我在外闯荡回来之后就没见过了，大家都说他自改名董苍生，而后不顾家中父母远走家乡，再也没回来了...”
张麟虚了虚双目，呵退左右，让人将渔夫老丈带回船舱内好生招待，甲板上顿时空荡荡地只剩下张麟、韩元庆两人。
顾修真则是踩在飞剑之上。
“临安府千户所的千户董苍生是哪里人氏？”张麟问道。
韩元庆茫然：“我记得是沧霞山董家村人氏，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要查案，案件的卷宗作为正使自然熟记于心，是以张麟一问他几乎本能地脱口而出。
但是方才张麟与鳄形妖物的交流，全都是以神魂念头的方式，旁人只是察觉到他们在说什么，具体内容则是全然不知。
张麟从储物符箓中取出堪舆地图，在韩元庆面前打开，指着一条河流的中间问道：“你猜这里是哪里？”
地图上面当然没有详尽到连一座村落的位置都标注了出来，但傻子也知道张麟所指的地方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你是说我们就在董家村附近？”韩元庆还是一脸茫然。
张麟点了点头，将和鳄形妖物的对话和盘托出，韩元庆先是一脸懵逼。
而后缓缓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冲到船舷围栏边缘，伸长脖子看向不远处于真空漩涡中央的鳄形妖物，“你说他就是董苍生？！”
“是，也不是！”
张麟先点头，再摇头，准确来说任职临安府千户所的那个董苍生已经是鳄形妖物的形状了。
“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任何的隐瞒相信你应该知道后果！”
张麟能看出来，这鳄形妖物一身气血庞大，早就有了四品境界，修出神通，但偏偏感应不到玄牝妖丹的存在，这也是他选择相信的原因之一。
‘董苍生’连连点头，继续甩出念头，“那妖物和我说，只要哄骗其他人下水，以换魂石为引，便能够重新将神魂置换出来。
为此他还留给了我一门修炼元神的仙法，但我始终无法入门，念头交流已经是极限了。”
“我试过向外界求救，但神魂孱弱者根本听不到任何讯息，方才我感受到了法力波动，这才拼尽全力发出求救的念头，故此引来诸位...”
“它留给你什么法门？”张麟问道。
‘董苍生’毫不犹豫以念头将修炼法门甩给了张麟，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倒是让他禁不住一乐。
《姹女心经》！
居然是这门功法？虽然多有残缺，仅能修炼到前三境。
是了，当初王鸿卓便是被大明前首辅派人沉江之后，侥幸获得了《姹女心经》的传承，这鳄形妖物乃水中大妖，碰上了这门传承倒也合情合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大妖应当是上古鼍龙的血裔，据九州妖魔录记载，上古鼍龙可以呼风唤雨，掌管天气灾害！”
一直默默观察，没有开口说话的顾修真忽然道。
几人齐齐望向他，“可瞧出这阵法的来历？”
“方才我瞧不出门路，但是董苍生讲述鼍龙血裔所托之梦，提及了道门仙宗的一位名叫纯阳子的前辈，倒是让我有些启发，史载纯阳子前辈未成道之前曾在九州之内斩妖除魔，或许这鼍龙的血裔便是那时候镇压的...”
纯阳子，这是多少年前的人物了？不过妖物寿元绵长，如此倒也说得通。
顾修真凝水成冰，河水之中猛地突出一柄冰锥敲在阵法石碑之上，只听见‘嘭’的一声，石碑纹丝不动，冰锥却撞成了无数的碎片。
“这石碑应当是阵眼所在，也不是什么换魂石，应该叫‘镇魂石’，就算你诓骗来人，也置换不了肉身。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妖物四品修出的神通应当是和玄牝妖丹夺舍有关，不然纯阳子前辈也不会以镇魂石为阵眼布置这么一个法阵。”
董苍生闻言，连忙否认：“不不不！我绝没有加害他人的想法，一直以来反而为附近渔民打渔尽着绵薄之力！”
一方面他怕这些人不救他了，另一方面他的确没有害人的意思，毕竟这里是他土生土长的家乡，一个不留声或许诓骗来的就是自己熟悉的人。
“你有这个想法也实现不了。”
顾修真直接打断：“你以为那妖物留给你功法是给你仙缘？这阵法自成一体，以镇魂石为阵眼，源源不断地汲取你的神魂之力，是以你根本无法入门，冥想出来的神魂之力全被镇魂石吸收了，现在能筑基已经算得上资质不错了。
若是放弃功法，任由镇魂石汲取魂魄，届时你便会神魂枯竭，进而这具肉身也会彻底埋葬在这江底，所以这妖物才给了你这么一个希望吊着你！”
顾修真每说出一个字来，董苍生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原来，他这几十年的努力，全是在对方的算计当中。
“如果我没有料错，占了你肉身的那妖物这些年都在积极寻求破开法阵的方法，就算夺舍神通再如何完美，他终究舍弃不了自己这副强大的妖族肉身。”张麟推测。
对方甚至还试图通过大明官方这条渠道寻找，这也是为什么他加入了地方锦衣卫，但始终未敢踏入京城一步。
毕竟，京城之地卧虎藏龙，朝堂上更是高手无数，他一个四品太容易被人瞧出端倪。
“或许还不止四品，但也没差别...”
也就是说，临安府的锦衣卫千户所被灭一案很复杂！
其中参与的可能不只是外部势力，还有一个‘自己人’！
张麟与韩元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了无奈的神情。
“这法阵可能破开？”
张麟参详了一眼，只觉得凭借自己那微末的阵法造诣显然行不通。
若是使用暴力手段...
嗯，能困住一四品乃至于有可能是三品的妖物的法阵，他想强行破开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而且，若是遭受外力这阵法会不会开启自毁模式...张麟脑洞大开。
毕竟是那位传说中已经得道成仙的纯阳子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