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宅子不错。”
张麟随口说了一句。
姚雄立马道：“张小兄弟若是有意，这宅子的地契可双手奉上，府中一应仆从，皆任你差遣，是去是留，全凭张小兄弟做主。
还有我们姚家在余杭府的所有资产，都可尽数支配。”
万年世家虽然超然于物外，但并不代表他们个个都是饮仙露、服朝霞，不食人间烟火。
恰恰相反。
这些世家发展至今，人丁兴旺，各大脉系盘根错节，总有人没有修炼天赋，最终被边缘化，成为旁系支脉。
这些人就像是绿叶和根茎一样，为中间的花蕾，也就是嫡系几脉源源不断地输送营养。
人才，金钱。
这些人在九州内经营着庞大的产业，除却灵矿、盐铁等诸多战略性物资或者暴利行业被朝廷掌控在手中之外。
其他的产业，或多或少能见到世家的影子在其中。
姚家，也不例外。
产业遍布大明九州，也有扶持商行谋利，麾下堪称豪富。
别说区区一座宅子，几百奴仆，就算是将这余杭府城的所有在售房子统统买下送给对方，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要能够平息当下的事。
姚雄脸上的自信一闪而过，他来赔罪之前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这位张家公子蛰伏之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独爱好两件事——
给自己泼脏水和商贾之事。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钱财不过如浮云，过眼云烟罢了。
但每个人的志趣不同，有人修为绝巅，却专好庖厨之事，每每有客人赞不绝口便欣喜若狂；也有人好女色；好踏遍万里山川河流...
凡此种种，皆为众生相。
没有谁规定高品修士一定是修炼重度爱好者，对其余事情一概没有兴趣。
或许，眼前的这位张公子，就是喜好聚敛钱财，爱沾一沾那财气。
旁边的其余姚家人，也纷纷飘来一道道眼神。
要是能够用一些凡俗产业，让张麟满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麟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姚雄见状，心中顿感不妙，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要狮子大开口吧？
一瞅这样子，准没有憋好屁！
如他所料，张麟伸出三根手指，慢悠悠说道：“既然你们和朝廷许诺，一定会争取到本公子的原谅。”
“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向来就喜欢与人为善，广结群雄。”
听他越是这么说，姚雄心里边就越是瘆得慌。
“所以，我只提出三个条件，只要你们答应了，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不管是我，还是大明朝廷都不会再追究此事，说到做到。”
张麟按下一根手指，“第一，我要你们姚家在九州之内所有的产业，包括且不限于田契和房产一类的不动产。”
第一个条件出来。
不仅仅是家主姚雄，姚家的其他几名宿老也纷纷勃然色变，气息泄露出来，脚下的地面登时蔓延出如蛛网一般的裂缝。
这是在挖姚家苦心经营不知道多少年的根呐！
姚家超然物外，但是也要吃饭喝水享受，这些一切都离不开凡俗产业的支持。
九州之中，绝大多数人还是老百姓，是普通人。
只要他们是以家族的形式存在着，就免不了要和这群普通人打交道，比如进山寻找灵材、药材...总不能让姓姚的自己人去吧？
而和普通人打交道，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当然就是用钱开路了。
张麟这一要求，等于是直接斩断了他们和凡俗的最紧密的联系，将他们彻底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仙族。
或许会逐渐人丁凋敝，修行天才越来越少，家族彻底失去了活力。
“不行，我们不能答应他，这些都是我们姚家先祖们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噗！”那名站起来说话的宿老，面前的虚空，突然浮现出一道大手印，将人拍飞了出去。
胸膛立时塌陷，口吐鲜血不止。
众人纷纷怒目而视。
这里可是他姚家的地盘，而且在座可不是一两位一品，这小子竟然胆敢如此猖狂？！
那名宿老深吸一口气，塌陷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气息依旧炽烈如火，只是嘴角以及胸前的衣服还残留着些许血渍。
随手一击将一位一品打死，现在的张麟还没有这种本事。
先前能弄死两个一品，主要是对方心甘情愿主动赴死。
其他几位姚家的高层，虽然没有说话，但递给姚雄的眼神中就传达出了强烈的不满。
这些凡俗中的产业，都是他们祖祖辈辈积累下来。
即便是九州大乱，群雄逐鹿天下的动荡局势，他们也能够将绝大部分保存下来，这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但是对方现在张口就要全部。
于情于理，他们都难以接受。
姚雄的想法和其他人差不多，忍不住瞥向张麟平静如水的面庞，‘这才第一个条件，谁知道后面两个条件会如何苛刻？’
一边是步步紧逼的张麟和大明朝廷，一边是家族多年积攒下的底蕴，以及无数族人的生计所在。
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断尾求生，苟活下去。
“我同意。”
这三个字，姚雄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其余人眼神霎时间黯淡下来。
“第二个条件，”张麟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是又提出了第二个条件，“从现在开始，姚家所有人不得离开族地，我要你们自封三年。”
“......”
有了第一个条件作对比，第二个条件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想要开窗户，首先提出掀开房顶就好了...这句话的含金量越来越高了。
第二个条件的提出，是张麟预感到接下来太康帝的大动作，而且指定会涉及到自己，所以有必要提前给自己减轻难度。
姚家避世不出，算是双赢的局面。
起码太康帝不会首先拿他们开刀，张麟无形当中面对的敌人也少了一个。
“至于第三个条件...”
张麟顿了顿，“我要你们姚家那件东西。”
在场之人无一不色变，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连姚雄也捏紧拳头，盯向了张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