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所言极是!”
沉默许久,县衙中忽是吼声传出,高喝:“若是令吴人鲸吞了荆州,咱们枝江各族唇亡齿寒下,势必会遭到孙权的清算。”
“纵然孙权大度,但此番其麾下部将为了攻城却折损了不少部曲兵马,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咱们定然会被殃及池鱼。”
说罢,就见这位二十岁出头与霍弋年纪相仿的青年高声回应着,“我家总计六百私人部曲,只是四百余人已被家父带着跟随汉中王入蜀。”
“家中两百余需要护佑家业。”
“但为了协助反攻吴贼,我冯家愿出钱粮补给霍将军麾下部众。”
一语掷地有声的吐落,霍弋目光迅速扫了过去,原主埋藏心底的记忆也让他知晓眼前这位青年便是原史上那位曾在夷陵大战时作为前部大督的大将冯习之子。
“冯少主高雅,弋佩服!”
霍弋随即连忙拱手表示感谢,“冯家资助之恩,弋没齿难忘。”
“待战后我必定将如实向关将军,大王汇报冯家之功。”
“绍先言重了~”
冯少主面容松动,笑着摆摆手道:“家父与您父亲生前关系便颇为亲密,时常互相引为知己。”
“绍先不必保证,我信你~”
“哈哈~多谢冯兄的相信。”
霍弋听罢,也大笑回应着。
有人率先表态,霍弋凭借霍氏在枝江的声望下也渐渐有别的家族表示支持。
“霍将军,张家愿意出私兵二百人。”
“赵家愿出粮三百30斛米~”
……
一连数语,枝江众豪族家主相继出钱出粮。
粗略统计过后,约莫集结了各家族八百余私人武装以及还有钱粮补给等军资。
“多谢诸位家主的慷慨解囊,此番弋势必不让诸位失望,大破吴人。”
这一番也算是没白忙活,在众豪族的资助之下,不管是麾下军力亦或者是后勤补给都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这事已经应诺下来,众家主也没有丝毫拖延。
回去后的当天下午,就见枝江城一架架粮车满载押送过来,各家拼凑出来的八百人私兵部曲也前来县衙门口集结。
霍弋照单全收后,向众家族表示感谢后,便再度乘船启程沿夷水南下奔赴夷道。
从夷道进入丹阳聚转至洈水,船只的行军速度就慢了下来。
夹杂在洈山之中的支流,暗礁众多、水面颇为狭窄。
行船颇为不易!
霍弋立在走舸船头,眼瞅着自进入洈水后一路走来两侧皆是高山纵横,就心有感慨:“怪说不得江陵乃是荆州的中心所在呢。”
“就这洈山下的洈水支流压根难以作为连通南郡与江南之地的交通枢纽。”
他现在全军上下也不过就两千人左右,所乘还皆是走舸小船,要是但凡人数再多,斗舰,艋艟那般战船怕是碰上水中的暗礁直接搁浅了。
而且部分水域,山连着山横亘江面上,大船也根本通过不了。
不过霍弋此番都是走舸,船小倒是受到的影响颇小。
饶是如此,花费数日功夫抵达油江水进入武陵郡内后众将士也有些舟马劳顿的疲惫。
但这只是开始,从洈水渡江至武陵后,又南下翻山越岭历尽艰辛后才沿沅水到达了武陵首府临沅城。
城外,只见各部士卒列阵之后都喘着粗气。
主将赵统也疲惫不堪,这一番路程折腾下来的确是吃不消。
霍弋目光扫视军中将士,暗思道:“这走下来各部都已成疲军了呀,要是此时有一支敌军生力军杀出来恐怕我军断能抗衡……”
“城下何人?休要靠近城池,速速报上名号来。”
就在他遐想之时,两千余众的动静不小也被临沅城上的守军给捕捉到,迅速高声俯视着下方高喝着。
吼声传出,霍弋朝前昂首迈出,手抚利剑厉声高呼着,“枝江霍弋可曾听闻过?”
“不曾~”
此一言刚落,让霍弋顿时倍感意外,本以为报上名号就能令守军士卒纷纷面露崇敬之色然后赶忙打开城门相迎。
却没想到自己的名号竟然如此不管用?
不过转念一想,霍弋倒也释怀了,自己此番虽说在江陵数败吴军,但名声也只是响彻于江水北岸的土地上。
至于通往江南之地的通道,公安、巴丘等地都在江东的控制之上。
吴人肯定会严加封锁兵败的消息以免蔓延至江南数郡提振武陵、零陵二郡守军的士气。
这样一想,武陵守军不知他的威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稍作思索,霍弋从腰间取下将军印绶举在头顶,高声道:“吾乃汉中王亲赐裨将军奉命携旧部抵抗吴人入侵荆州的将军霍弋。”
“快将汝家太守请出来见本将~”
此言一出,语气无比凌厉,浑身威势尽显。
直让城上的守军仿佛都于无形间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压迫感。
守军大致瞅到那熟悉的将军印绶,心知城下来将似是不可小觑!
随即便迅速差人前往城中禀告实情。
过了好半响,就见一身穿官服的中年儒士快步奔上城目视着下方乔装打扮的部众,印绶也因距离过于远而有些模糊不敢相信。
他遂命人吊摇篮下城让霍弋将印绶放在里面吊上来查验。
好一阵忙活后,中年儒士顿时面露紧张之色,命人连忙打开城门相迎。
霍弋见城门大开,面上波澜不惊,冷静的挥手下令各部入城。
这印绶乃是汉中王刘备亲赐,这要是查验后还能无法进城,他可就要怀疑武陵郡暗通江东了。
“在下有眼无珠,不识霍将军还请恕罪!”
等到霍弋领部走到城门处,便见中年儒士面露些许惶恐,双手高举着印绶低头请罪道。
话音刚落,霍弋接过印绶重新系于腰间,遂才满怀笑意的挥手将其扶起,沉声道:“汝何罪之有?”
“如今荆州正值战时,汝贵为武陵郡父母官理应保境安民,为了全城百姓安危谨慎行事并无不妥~”
一语落的,眼见着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并不计较,中年儒士才缓缓抬头,心下略为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