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外率领部众急行军奔来的赵累几乎未有停歇就挥师向吴营发起了冲击。
动静声越发之大,但荆州军各部袭来后却只是驻足于营外摇旗呐喊,不见丝毫攻势。
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这无疑是让亲自守在营墙第一线的孙皎眉梢间透着狐疑之状,不知敌军究竟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但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严令各部加强戒备,打起精神,谨防敌军突然发起进攻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仅是孙皎疑惑不解,北城上的霍金眺望敌营外只见吼声四起却未见激战的场面,一时也愁眉不展。
原本以为是援军已至准备携部杀出夹击的他亦是忍住了冲动,选择继续观望。
他深知,目前守住江陵才是最关键的。
以稳妥为主!
要是此乃吕蒙自导自演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的谋划,那就悔之晚矣了。
不过,赵累的佯攻策略倒也奏效了。
由于吴军各部都被吸引了注意,倒是不少斥候沿吴兵的薄弱地带穿梭而过抵达至城下。
待守军验明身份后,才得以乘坐放下来的吊篮登城。
直到斥候接连回报称援军已于城外的消息告知后,霍金悬着的心才放松了几分,随即顿时面露大喜之色侧首看向众军士以及自愿相助守城的乡勇高喝道:
“关将军的大军已经回援,吾等已经出色的完成任务了。”
此一言刚落,城上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众曹兵战俘各自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以驱散连日来的紧促。
他们终于撑住了大军的回防。
这…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此一战,不知多少同袍埋藏于地下,魂归西天。
除了喜悦,亦还有浓浓的悲悯且夹杂着浓浓的期许。
他们守住了江陵城,立下军功,便能如愿获取先前霍弋所许诺的赏赐。
除了众将士透着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乡勇以及自愿相助守城的士民们这时也大都哭泣了起来,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为了这一战,守护好自家的家园,他们付出太多了。
多少的亲人因此离他们而去?
霍金瞧见这一幕,内心深处也颇有触动,这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也并未受众人的情绪干扰,而是迅速将援军回返的情况快速差人送回南城报与糜竺所知晓。
等坐镇新城的糜竺得知主力回防的军情后,数日下来因城内被吴人密探给策动得不安宁从而让他愁眉苦脸的面容很快就挤出了浓浓的笑容。
随后,他便快速命人将这消息遍传城内大街小巷之中。
不一会儿,满城军民都闻讯了这则喜讯。
城中的凝聚力陡然变得空前旺盛。
原本还因被策动各家族而不得安宁的南城顿时安定下来。
大军回返,纵然还有心苟合江东的达官显贵们也不敢再度轻易站队,各自沉寂了下来。
城中时局迅速肃清,得以彻底稳定下来。
而在吴营外围佯攻吸引注意的廖化良久后也收到了来自城内的答复,听闻城中目前局势一切安定,面容方才不那么紧绷。
“传本都督令,各部退至江陵西北处的江洲之上安营屯驻。”
下达军令后,各部也快速执行沿西北缓缓撤离。
临撤之前,廖化还差人往北折返将后方一切正常的情况回报与尚在江津渡跟吴军僵持的少将军关平。
随着援军沿西北进驻江洲上,孙皎见吕蒙亲自奔来一线也快速将方才的情况如实禀告。
闻言,吕蒙面上颇为冷静,淡淡道:“敌军刚刚不过是佯攻欲图吸引咱们的注意,实则是派遣耳目从我方薄弱处穿梭过去告知城内援军已到的消息。”
“若本将所料不差,此时的江陵城内已是人心振奋。”
此言落下,孙皎听罢也一脸愁容,连忙道:“那接下来我军该当如何,还要围城乎?”
“可以率军撤退了。”
吕蒙紧紧凝视着远处江陵城的轮廓久久不语,沉吟半响,方才回应着。
沉吟半响,他眼中虽是流露出不甘心的神情,但为了大局为重却也只能将未能攻下江陵城的遗憾埋藏心底,沉声道:
“这支援军的将领非等闲之辈!”
“他并未强攻我营寻求突破然后入城,而是使佯攻之计暗派耳目与城内取得联系后稳定人心。”
“然后他便屯于西北处的江洲上跟北城呈犄角之势。”
“我军顿时间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说罢,吕蒙思绪飞转,摇摇头道,“本将近年来安插了不少密探与内应潜藏城内,此番本欲借此良机煽动江陵内乱,使之不战自破。”
“却不料刘备麾下重臣糜竺竟是亲镇江陵,要不是此人威信太过崇高,本将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可现在敌援军已返,那就很难继续策动江陵不战自乱了。”
话音落下,他神情严肃,手掌重重拍在栅栏上,不甘之色溢于言表。
就在他刚定下大军回撤的计划尚还未实施时,当天夜里营中就奔来了公安的信使。
“汝奉吴侯之命前来有何要事?”
瞧着眼前这人乃作为孙权身旁执掌机密要事心腹之一的徐详且面上隐隐间浮现焦虑之色,吕蒙快速出言相问着。
“启禀吕将军,在下奉吴侯之命前来通禀让您携部回军公安听候差遣。”
话音刚落,就见徐详语气陡然郑重的拱手说道。
“嗯?可否是公安出现了何变故乎?吴侯可还安好?”
听闻调令自己撤军,吕蒙神色一紧,迅速就联想起先前霍弋携部悄然离开的军情,顿时就担忧起公安的安危,高声问道。
“吕将军不必担心,吴侯一切安好,公安城也稳如泰山。”
徐详见吕蒙神色满怀急躁之色,遂快速说道:“是敌将霍弋携部沿夷道南边的洈水悄然进驻至武陵郡,并煽动了五溪蛮人起事袭扰江南之地。”
“然后此人效仿吕将军所施的白衣渡江之计假扮商贾乘船沿沅水东进奇袭了巴丘城。”
“黄老将军在率部争夺的途中被霍弋率部围攻,他已于乱军之中力战而亡!”
“啊?”
此消息落下,军帐两侧的众将校顿时是一脸震惊之色。
老将军黄盖被名不见经传的一介少年霍弋给斩杀了?
此人究竟有多少才能?
吕蒙内心深处也颇为震撼,目光中浮现着霍弋的身影也愈发忌惮,心下也隐隐不安,似是不自觉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徐详言语间顿了顿,语气更是凌厉了数分,拱手道:“黄老将军阵亡后,霍弋还携部沿江水乘船大举顺流东下一举攻略了我方空虚无比的陆口大营。”
“故而,吴侯才令在下来召回吕将军。”
“嘶……”
“什么?”
这消息一经而出,可谓是更为劲爆,帐中顿时炸开了锅,饶是一向神情颇为沉着的吕蒙这一刻也未蚌住心弦,面色大惊。
“这小子小小年纪,用兵竟然如此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