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这就睡。”
他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朱元璋扭头用手戳了戳马皇后:“对了,妹子我差点就忘了问你。”
“嗯?”马皇后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说迁都到哪合适。”
“西安,洛阳,开封,北平,你更加中意哪个?”
“这我得想想。”马皇后闻言睁开眼睛,思索片刻,说道:“西安和洛阳都不错。”
“我知道,不过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嗯,这两个地方各有千秋,西安地处关中平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自古就是帝王之都,历史上有十三个朝代在此建都。”
马皇后顿了顿又说:“洛阳也不错,它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势平坦,交通便利,而且气候宜人,素有‘天下之中’之称。”
“那妹子你就替咱拿个主意嘛。”朱元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这是你自己要迁都,又不是我,怎么让我拿主意啊。”马皇后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
“你是我媳妇,你不帮我拿主意谁拿主意啊。”朱元璋理直气壮的说。
“行行行,那我替你选了你可不许后悔。”
“依我看就定在西安吧,毕竟那里离老家也近,而且以前那名字还挺契合咱孙儿的。”马皇后无奈的说。
“对啊,长安,长安...那就听妹子的。”
朱元璋一拍被子高兴的闭上了眼。
“这回快睡吧。”马皇后看他那高兴的样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朱元璋就醒了,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熟睡的马皇后,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戴整齐后,便离开了坤宁宫。
御书房。
朱标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四月六日
朱长安还在和叽叽歪歪的刘元亮纠结。
忽然屋外一阵混乱,李麦敲了敲门进来,告诉他皇爷安排的人已经到了。
他顿时欢喜的看了刘元亮一眼,赶紧出门去看。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年纪貌似比朱长安要大一些,看起来比较沉稳,他恭敬地给朱长安行了一礼,说道:“拜见皇太孙。”
朱长安赶紧扶起他:“好了,不用多礼。”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肖镜台,奉陛下之命前来处理分田之事,若有哪些处理不当还请殿下指出。”
“这是陛下让我带给您的信。”说着他又将一封信递上。
朱长安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看完后若有所思的对肖镜台说:“肖千户。”
“殿下。”肖镜台立马拱手回应。
“那是刘府伊,你二人全权处理此间琐事,我会跟在旁边好好学习的。”
“是。”肖镜台点点头,然后看了刘元亮一眼。
刘元亮当即笑着拱手道:“劳烦肖千户了。”
“不敢,职责所在。”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开始商量后续事宜。
三月后。
凤阳城外的官道上,一个车队正缓缓的向外走去。
车内,朱长安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他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原本只是想过来长长见识玩一圈的,结果一下子给自己找上事被抓了壮丁,现在这件事差不多结束了,他立马高兴的赶紧溜走。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朱长安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群衣着干练的青壮正在向他们冲来,那些人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
莫非是刺客?太刺激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活的刺客。
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洪武时期凑出这么一堆人来行刺。
这时,车队前方负责护卫李麦等人当即大喊一声:“保护殿下!”
然后他们就一拥而上,不过很快,那些好像刺客的家伙就哭爹喊娘的被两个百户带人制服。
李麦面色不善的揪住其中一人,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道:“大人饶命啊,是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望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吧。”
难得遇到点事情,李麦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只见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猛地砍向那人。
那人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毙命。
其余几个领头的也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连连讨饶。
很快在他们熟练的审讯下这群人倒豆子般的说出了今日的目的。
原来他们今日打算去和李家村的人打架。
大概就是因为田地边界的原因让两村互不相让势同水火,然后有个倒霉蛋独自带着从山上抓的兔子去镇里卖结果路过李家村的时候被抢了。
回去告状以后张家村村民群情激愤,村中老人就让青壮带上棍棒去找对方说理。
本来事情也不算多大,结果两边的人都没能说服对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然后那些去说里的张家村村民还被打的很惨,回去之后气不过,就准备带更多的人去讨个公道。
然后刚好路上倒霉的遇上了朱长安的车队。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长安听完这闹剧不由得扶额。
本来还以为是刺客,结果是两个小村的械斗。
说起来这张家村的人还真惨,在这一串事情里真是一点便宜没占着,净捡着亏吃了。
不过他可没打算掺和进去,李麦的办事效率极快,赶在太阳下山前就将这些倒霉的村民押去了凤阳城。
当然朱长安的车队并没有因为这点插曲停下。
晃晃悠悠的到了河边,然后沿着水流往前走。
一三八九年(洪武二十二年)七月七日
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绿树红花,景色美不胜收。
不远处,一座石桥横跨两岸,桥上行人络绎不绝。
朱长安坐在车中,靠在傅荣的怀里,两人嬉戏调笑,欣赏着这如画般的美景。
忽然,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歌声,那歌声轻快活泼,似是从水面上传来。
他好奇的循声望去,发现唱歌的是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那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少女的歌声吸引了朱长安,他不禁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殿下。”傅荣温热的手摸上他的脸颊声音听不出喜怒。
朱长安握住她的手亲昵的蹭了蹭:“荣姐姐我唱的好听吗。”
傅荣点点头,一脸宠溺:“殿下唱什么都好听。”
傅荣的话让朱长安笑得更开心了。
马车继续前行,少女的歌声渐渐远去,一行人进了城里。
豫西河南府。
正值乞巧节,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挂着许多灯笼,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欢乐祥和之中。
七夕节又称乞巧节,相传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在这一天,少女们会通过穿针引线来祈祷自己的手巧,所以又被称为女儿节。
朱长安下了马车,身旁跟着的是一袭青色长袍的傅荣。
傅荣周围看着人来人往,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道:“殿下,今天是乞巧节,城里很热闹,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朱长安笑着点点头:“好啊。”
李麦等人在前面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逛着街。
街道两边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其中有卖首饰的,有卖小吃的,还有卖各种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的,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朱长安和傅荣穿梭在人群中,一边走一边看,遇到感兴趣的东西还会停下来问问价格。
不远处,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吸引了朱长安的注意。
只见那摊位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莲花灯、金鱼灯等等,造型各异,做工精致,让人目不暇接。
摊主是个年轻男子,他见朱长安感兴趣,连忙招呼道:“这位公子,看看这些花灯吧,都是刚做好的,买回去送给心上人再好不过了。”
朱长安闻言脸一红,下意识看向傅荣,随即问道:“那小哥,这些花灯怎么卖?”
那摊主笑着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些花灯都很便宜,您看,这莲花灯二十文钱一盏,这兔子灯三十文钱一盏,至于这金鱼灯嘛……”
不等他说完朱长直接忙打断他:“别说了,都包起来吧,我全要了。”
那摊主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开始打包。
一旁的李麦等人见状连忙上来帮忙,不一会儿功夫,所有花灯便都打包好了。
“荣姐姐咱们也去放花灯吧。”
傅荣笑着点点头,两人并肩向河边走去。
河边,已经有许多人在放花灯了,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各式各样的花灯,随着水流缓缓飘动。
两人挑了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各自选了一盏心仪的花灯放在水面上,轻轻推动,花灯便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
其余的花灯由李麦等人分了一起放。
河面上,点点花灯随风摇曳,宛若一条璀璨的银河。
看着渐渐飘远的花灯,朱长安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愿。
愿阿爷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愿我大明武运昌隆。
愿望许完了,朱长安这才转身看向傅荣,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下意识开口问道:“荣姐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傅荣看着渐渐飘远的花灯,眼底满是温柔。
希望它们能保佑殿下此生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站在河边,看着花灯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河边,河风徐徐吹来,风中夹杂着一丝丝凉意。
朱长安突然开口说道:“荣姐姐,以后每年七夕你都陪我一起过吧。”
傅荣转头看向朱长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好。”
两人相视一笑,周围的夜色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人群骚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李麦等人见状,连忙护在朱长安和傅荣身前。
孙平专门凑过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便回来报告。
“殿下,是有个姑娘落水了。”
傅荣闻言,眉头微皱,立刻说道:“殿下,这里水势湍急,还是先离开吧。”
朱长安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呼救声。
原来落水的姑娘好像要被河水冲走了,岸上的人纷纷惊呼,却无人敢下水救人。
见此情形朱长安看向身后:“你们谁会水?”
李麦等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孙平见状连忙站出来:“殿下,我会水。”
“好,那你就去吧,注意安全救不到也没关系。”朱长安点点头。
孙平应了一声,脱下外套,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不一会儿便将落水姑娘救了上来。
那姑娘被救上岸后,咳出一大口水,渐渐苏醒过来。
朱长安见状吩咐他们赶紧将人送去医馆,傅荣则是连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那姑娘盖上。
孙平得令后赶紧带着人将姑娘抬去医馆。
朱长安则带着傅荣打算继续闲逛。
那个落水的插曲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街上还是热闹非凡。
忽然,街边传来一阵热闹的锣鼓声。
一群表演杂耍的艺人正在街头卖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只见那群艺人个个身怀绝技,有的踩着高跷,有的翻着跟头,还有的表演胸口碎大石……围观的人群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朱长安和傅荣也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凑过去观看。
两刻钟后。
那群艺人表演完毕,开始向围观的观众讨赏钱。
人们纷纷扔着铜钱,朱长安见状也随手扔了一块碎银过去。
那群艺人看到碎银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朱长安摆摆手,然后还想继续再逛。
但一旁的傅荣却开口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驿站休息了。”
朱长安抬头看看天色,发现确实已经很晚了,只能遗憾的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