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tarém？
路明非闻言一怔。
葡萄牙的最高行政区域为区，对应的是华夏的省。女孩说的Santarém就是葡萄牙十八个行政区之一的圣塔伦区的首府圣塔伦，紧挨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
而女孩的这个目的地，离路明非要去的古勒冈距离也很近，同属于葡萄牙的圣塔伦区。
只不过他们现在所在的波尔图区离圣塔伦区很远，中间还隔了三个大区。
当然，葡萄牙本身面积也不算太大，但是从波尔图打车到圣塔伦，也相当于在国内打车跨越半个省份一样了。
听见女孩说要去Santarém，出租车司机叽里呱啦地飙起了葡萄牙语，说的女孩一愣一愣的，迷迷糊糊的表情，明显是没听懂出租车司机在说什么。
女孩用英语问司机“Can you speak English”，司机摆着手说“NO，NO”，接着用葡萄牙语跟女孩进行跨服交流。
路明非虽然也听不懂葡萄牙语，但是看着司机比划的手势，大概猜测出来了他的意思。
“他应该是在说他去不了圣塔伦。”路明非跟女孩说。
“去不了？”女孩一怔，“为什么？”
“估计是距离太远了吧。”路明非解释，“我们现在在波尔图国际机场，从这儿到圣塔伦有几百英里的距离，市内出租车一般不允许开出那么远。”
“我有急事要去圣塔伦。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司机加钱可不可以去……”女孩说着，又掏出来那本瑞士银行的支票。
女孩这种如果能靠砸钱解决就绝不考虑第二条路的纨绔行为，倒是颇有几分凯撒的作风。再看女孩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想必也不止是出自于什么温饱小康之家。
欧洲这种地方资本积累完成的早，遍地都是有钱人和老贵族。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女孩身边居然没有跟着保镖或者佣人。但是看女孩这样子也不像是有过独自一个人出门经历的。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靠钱摆平的啊……”路明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是要去圣塔伦是不是？”
女孩怔怔地点头。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坐火车？”路明非询问，“我要去圣塔伦区的古勒冈，顺路。可以的话我就让司机送我们到波尔图的火车站去，然后伱跟着一起坐车。”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路明非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他以前跟着凯撒楚子航他们来过欧洲出任务，知道欧洲这地儿可不比国内，治安要差得多。
自己一个大男人，突然向一个年轻的陌生女性发出邀约，落在对方眼里，可能觉得自己是想图谋什么。
而听到路明非说的提案，女孩也是难得的露出了狐疑又警惕的眼神。
路明非还以为自己会被女孩拒绝，然而片刻之后，女孩就收回了目光，语气平淡地做出评价：
“你身上有一种英国老男人的油腻感，我不喜欢……”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哽住了，心想你不是听不懂中文高级词汇么怎么连油腻两个字都会用了？而且自己哪里油腻了？这明明是绅士气质好么？绅士你懂不懂啊？
正不服气地哼哼间，就听见女孩接着说道：“不过，交易成立。你带我去圣塔伦，我可以支付给你薪资。”
“您看您多客气……”
路明非脸上立即露出微笑，不哼哼了。虽然他有不食嗟来之食的心，不过WCG马上就要开始，他倒并不介意从欧洲的资本家小姐手里多爆点金币，作为自己买彩票的本金。
路明非摸出路鸣泽给自己的那本《日常用葡萄牙语小字典》，找到火车站对应的单词，对着音标挤出几个磕磕绊绊的音节。
司机显然也是经常接待这种外来游客，居然听懂了路明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热情洋溢的笑着比了个OK，变速杆一提就踩下了油门。
……
与此同时，里斯本国际机场。
中年男人提着手提箱，站在出站通道的入口处，透过机场的玻璃看着窗外的大雨。
受到亚速尔群岛反气旋的保护，葡萄牙在一年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阳光明媚。但是也有例外，每年11月份，大西洋干扰的尾巴都会穿过葡萄牙，为这个西欧小国带来充沛的降雨。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中年男人回头，一个东亚长相的青年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忙地走了过来，边走边低头道歉。
“不好意思教授，我们来晚了。”青年脸带歉意地说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看向青年的身后，也淡淡的用问道：“亚纪和塞尔玛呢？”
“亚纪的行李箱找不到了，塞尔玛在帮她一起找……”
青年有些紧张，他知道面前的中年男人是卡塞尔学院里最严厉的教授之一，出自于大名鼎鼎的屠龙世家龙德施耐特家族。
他教授的魔动机械学课程有着全学院最高的满勤率，比校长主讲的《龙族家族谱系入门》到课率还要高。
除了其本身讲课水平相当高超以外，更多的还是这个龙德施耐特教授在卡塞尔学院有着魔鬼教师的外号。没有一个学生敢旷他的课。
而他们第一次跟着龙德施耐特教授出任务，就在机场的汇合点迟到，青年还不知道男人会怎样发作。
只不过，这位魔鬼教师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厉。
在听闻亚纪和塞尔玛还没来之后，曼斯·龙德施耐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问道：“你的笔记本电脑在包里吧？”
青年点了点头：“在。”
“行，咱们也别耽误工夫。叶胜，你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趁着这段时间登陆进‘猎人市场’，看看咱们发布的那个悬赏贴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是。”叶胜点头，蹲着把身后的双肩包放下，熟练地给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网卡，打开，登陆进“猎人市场”网站。
他们发布的悬赏贴在网站的置顶页，悬赏的内容是监查葡萄牙这边超量进口的“锑”的流向。
各行各业里都有混血种，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欧洲的混血种比例尤其多，按理说找到这些“锑”的大致去向不是一个很难的悬赏，葡萄牙乃至于周边的一些欧洲国家，都有不少的赏金猎人接下来了这个悬赏。
只不过，就在三天前，接下来这个悬赏任务的赏金猎人们无一例外，全部和他们丢失了联系。这让他们隐隐感觉到不安。
龙德施耐特教授也是当机立断的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学院，并提出要学院亲自派人下场调查这件事情。
而校长则是通过执行部，向他们发布了这项任务，参与这项任务的专员包括龙德施耐特教授、他叶胜、他的同班同学酒德亚纪以及小他们一届的大一学生塞尔玛。
悬赏任务是通过他的猎人市场账号发布出去的。龙德施泰特教授说，他的账号在猎人网站上太有名了，通过他的账号发布悬赏，很容易被人联想到这个悬赏任务跟卡塞尔学院有关，因此才用他的账号发布了悬赏贴。
叶胜浏览了一遍消息提示，转头对着曼斯说道：“悬赏贴下面回复的人还是有很多，但是私信框里并没有新的消息。”
“之前接下悬赏任务的那些人呢？”
“还是没有回复我们。”
“我知道了。”曼斯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去摸装着雪茄的裤兜，但是马上就想起来他的雪茄因为长了毛，所以在安检的时候都被没收了。而且这里是机场，也不能够抽雪茄。
也就是在这时，空旷的机场里忽然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个东亚长相的女孩和典型拉丁美人长相的女孩拉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跑到曼斯面前。
“不好意思教授，我们来晚了，托运出了一点问题，所以耽误了一会儿。”酒德亚纪双手搭在腿上，满是歉意地鞠躬。
看见亚纪鞠躬，塞尔玛也赶紧有样学样：“不好意思教授！”
“没事，刚出实习任务的时候都这样，总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意外，以后注意一点就好。”曼斯说着，朝叶胜招了招手：“把笔记本收起来吧，接我们的人已经在停车场等久了。”
叶胜收好笔记本电脑。曼斯带着他们走出通道。
飞机场外大雨瓢泼，他们撑开提前准备好的雨伞，顺着标牌的指引，下到了位于航站楼东侧的停车场。凌晨的停车场，车辆并不多，但是滂沱的大雨遮住了众人的视野，让人分不清方向。
“你们之前来过葡萄牙吗？”曼斯撑着伞，走在前面问。
叶胜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亚纪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来。”
“葡萄牙这地方还不错，风景好，气候好，漂亮女人也多。”
曼斯看着雨幕，仿佛瞬间陷入了回忆，“就是记住，不要在十一月份来这个鬼地方。”
“为什么？”亚纪问。
“因为十一月份是葡萄牙的雨季。”曼斯头也不回的说。
“其实……”塞尔玛低着头嘀咕。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加上暴雨的掩盖，应该已经听不到了才对，但是曼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塞尔玛的声音。
“你有什么要汇报的事情吗，塞尔玛？”曼斯问。
“其实，我们卡塞尔学院里漂亮女人也多。”塞尔玛说。
曼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对，塞尔玛。”曼斯笑着说道，“你说的对，全世界没有哪个地方，漂亮姑娘比咱们卡塞尔学院更多了。”
曼斯的笑声在一会儿之后停下，他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叶胜等人也跟他一起停下了脚步。曼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我们应该差不多到了，你们先等一下，我给接我们的人打个电话。”
曼斯找到电话簿里那个名字，拨通，手机铃声在暴雨的白噪音里响了几秒。
几秒钟之后电话被拒接，但是雨幕里却亮起了两盏刺眼的白灯，尽头处的停车位忽然拐出一辆宾利Arnage，引擎轰鸣声高调的在雨中响起，飞溅起一地水花后，在曼斯几人面前减速停下。
主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曼斯看了一眼车身，笑着倚在车顶上说道：“怎么了路易斯，座驾的档次还降低了？”
坐在驾驶座，被称作路易斯的中年男人耸了耸肩，“没办法，我们家现在已经不比前几十年了，所以方方面面只能够低调点了。”
“低调。”曼斯轻哼了一声，向着几人招手，“你们坐到后排，我坐副驾。”
“是。”
几人在后备箱放下行李箱，按照叶胜、塞尔玛、亚纪的顺序依次坐进后排，曼斯则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同学们，座椅加热已经给你们打开了。”
路易斯回头跟叶胜几人打了招呼，接着对曼斯挑眉：“你学生们的质量都还不错嘛？”
“开你的车吧。”曼斯说，“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带雪茄，先给我来一根。”
“副驾的储物格里就有，都给你备好了。”
“火呢？”
“也在里面。”
曼斯从储物格里翻出雪茄盒，抽出一根雪茄点上。路易斯一脚油门踩下，随着一阵强大的推背感，轮胎在轰鸣声中卷起一泼泼雨水向后爆开。雨珠被车身撞碎，轿车在暴雨中微微摇摆。
红色的火圈随着曼斯的吸入，在雪茄的烟嘴处后退，曼斯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把手搭在敞开着的车窗上。
路易斯侧过视线，瞟了曼斯一眼。
“什么血统？”
“一个A，两个B。”曼斯说。
“学院手笔不小嘛。不过是‘锑’进口量超标的一件小事，学院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锑’超标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应该知道的，路易斯，无论是学院，还是全世界各地的混血种组织，都对‘锑’的储备量有着严格的把控。因为‘锑’是炼制贤者之石的必需品。对于混血种来说，这玩意的危害程度丝毫不低于‘铀’。”
“也是，不过学院为什么会让你来跟这件事？”
“因为我来最合适。”
曼斯抽了一口雪茄，吐出烟圈，“学院里对炼金术研究最深的就是守夜人，其次就是我这个主教魔动机械学的教授。魔动机械学本质上就是把炼金术运用到现代武器上。而‘锑’跟炼金术息息相关，所以校长才会让我来吧。”
曼斯把雪茄的烟灰弹出窗外，看着路易斯。
“当然，如果是你来调查这件事的话，就比我更合适了。”
路易斯耸耸肩，“我只是在你们卡塞尔学院进修了四年，虽然也算学院的学生，但是你知道的，本质上我不是学院的人。”
“也是。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你虽然想要置身其外，但是在我看来，最后你还是会被卷入这次事件，毕竟葡萄牙是你们家族的地盘。”
“我只是想骑骑车、钓钓鱼、酿酿酒，安稳的过上退休生活，怎么就那么难呢？”路易斯叹了口气。
曼斯吐出一口烟雾，忽然切换成了葡萄牙语和路易斯对话。
“对了，格萝妮雅的忌日要到了吧？”曼斯问。
“嗯，就在这几天了。”路易斯说。
曼斯吸完最后一口雪茄，把仅剩下的那一小截在扶手箱处的烟灰缸里按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