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绵延数千公里的铁路上，一列白红的列车正在用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的龟速“漫游”。
整条鲜卑铁路，两千多公里，大多数都是这样的速度，只有在沿海，以及北海等稍微温暖的地区，能够爬升到四十公里，再往上就没有了。
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天气和地理。
其中天气是最大的影响，整个鲜卑铁路，大部分都是在寒冷区域，虽然已经尽量贴着河道，但终究是有限的，比较整个东西伯利亚，虽然气候要比中西伯利亚温暖，土壤也不容易变成沼泽，但终究属于低纬度地区，寒冷就是该地区不变的本色。
整个鲜卑铁路沿线，最多的不是车站，而是维护站。
什么是维护站，如果放在汉国本土就是专门用来维修机器的地方，是一个单纯的沿线检修厂。
但在鲜卑，那就是“抢修站”。
抢修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在极寒天气下，火车死机，乃至铁轨因为极寒，铁轨被冻变形。
必要的时候还要充当除雪工，甚至因为这个，还专门研发了一台代号五四九九的蒸汽除雪机。
至于最新型的内燃机，目前还处于市场小规模试产阶段，基本还处于“实验”阶段，想要进入成熟，估计还要有个几年。
（龙武十九年底，第一台用内燃机操纵的拖拉机在九原的铜山市试产，因为技术原因，虽然反响很大，但买的人不多，目前还在改进）
整个鲜卑铁路，共有在岗职工两万三千二百人，是鲜卑地区名副其实的支柱行业。
要知道按照龙武十九年底的统计，整个鲜卑地区的人口大概是在三百万人左右，相比于最早的两百万，至少增加了一百多万人口
这主要源于神州北方的移民，随着太平天国的几次北伐，整个汉国都受到了这波移民潮的冲击。
其中鲜卑是除去本土以外，受到冲击最大的一方。
太平天国的北伐对于鲜卑地区来说，简直就是一道“流星雨”，将文明的种子，真正的从天上带了下来。
要知道按照之前的统计，鲜卑地区二百多万人中，其中有多数都是土著，甚至有了百万土著统鲜卑的笑话。
但随着多年持之以恒的移民，整个鲜卑的人口结构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三百多万人口中，两百万是土著，一百万是华人，以及其他朝日移民。
虽然土著依然占据多数，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风采”。
其多数集中在边镇区。
何为边镇区，主要就是鲜卑和俄罗斯接壤的那一块区域，这片区域因为驻有十几个“碉堡”城市，且多为边军，故而又被称为边镇区。
最早的时候，整个边镇区，驻扎有数万大军，且拥有后备兵员二十万，可谓一把顶在俄国后背的尖刀。
因为这个边镇区，汉俄两国可没少打嘴炮，甚至出现了几次小规模的边疆冲突。
虽然这个“小”是相比于双方的实力，真实情况最大规模甚至有八百多人，但在汉俄两国的“合作”下，愣是把这种大规模热武器混战，描述为一场“误会”。
而到近些年，尤其是三皇同盟的签订，这个边境区甚至开始了所谓的减员。
而对面的俄军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这也是三皇同盟的一部分。
双方在边境地区设立“市场”，进行贸易，甚至一部分紧缺的商品，还能够得到免税。
虽然和俄国之间的免税就是一个笑话，但确确实实为鲜卑地区的工业品打开了销路。
其中卖的最好的就是“五金工具”，以及从日本倒卖的纺织品。
之所以是这两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整个西伯利亚地区工业的落后。
如果说东欧是一个集市，那么西伯利亚地区在沙俄帝国的版图中，那就是赤裸裸的“殖民地”。
该地区为俄罗斯帝国提供矿产，木材，黄金，乃至大量的皮草。
甚至在上次的战争中，西伯利亚这样的地方，还被沙皇征走了两万五千名青壮，让一个地区，出现了人口断层，尤其是青年男人，更是缺到了两女合配的程度。
至于那些年轻人有没有回来，汉国最有发言权，“没有”。
因为按照汉国最高层的指示，东欧地区的俘虏可以活，大城市的，可以活的很好，唯独西伯利亚这样的苦地方，就是不能活。
毕竟这帮人都是青壮，活着回来，生儿育女，十几年后，人口又翻了几倍，到时候一旦打起来，那可就是真正的“敌人”。
大汉帝国对于敌人，一向是残酷的，不会留有任何余地。
…………
“啪！！”
一道马鞭挥出，地上的奴隶单薄的背上，出现了一道血硬。
宋世杰的喉咙，蠕动了几下，最后笑着回过头对身旁这个长髯汉子说道：
“皮亚诺先生，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强，这么快就找到了那批被劫的货物！！”
“这是一点心意，请笑纳。”
宋世界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对面是皮亚诺伸出蒲扇大小的粗手，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自己的皮袄中，随后露出一嘴的黄黑牙：
“宋先生，在西西伯利亚，没有我们干不了的事情，以后你要是还有事，就找我们。”
“绝对让你满意！！”
听着这个带有口音的俄语，宋世杰勉强的笑了笑，随后便借故离开，他实在看不下去这种“羞辱”奴隶，获得快感的行为。
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种“野蛮”。
住在一间木屋里的宋世杰看了看外面又开始下雪的天气，估摸着今天又要留下来，只能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伙计，看好货物，不能再“丢”了。
虽然知道在这个哥萨克营地，不可能丢掉，但一朝被蛇咬的经历，还是让宋世界选择了“保守”。
或者说是做给那些哥萨克人看的。
海豹油点燃的油灯，不断的闪烁，外面的冷空气顺着地上的缝隙，让屋内的空气下降了不少。
好在哥萨克人还算有脑子，通过排烟设计，使得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也能取暖。
宋世杰躺在用鹿皮缝合的软榻上，整个人的脸因为刚刚出去解手，而被冻的通红。
“滴滴答答！！”
手中的怀表不断的转动，因为昨天掉进冰窟，捞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今天就这样了。
宋世杰波动了几次，最后发现时间永远都比原来快五分钟，不管多少次，都是如此。
宋世杰估摸着里面是齿轮出现问题了。
“唉！！”
宋世杰摩擦着手中的老式“狗头”怀表，这是他十五岁时，父亲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至今还记得给他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时间如流水，刹那回首，少年变白头！！”
而现在，他还没有白头，父亲已经不在了。
最后摩擦了几下上面的狗头纹路，宋世杰紧了紧身上的羊皮，准备“入眠”。
“砰砰！！”
还没睡两分钟，门外不断的响起敲门声，宋世杰抄了抄榻角的红色手枪，夹在身后，来到门前，张嘴询问：“谁？？”
半天没有回答，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呼……”
宋世杰呼着气，轻轻的把门拉开，刚拉开，就把枪塞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啊”的一声，一个穿着上半身裹着羊皮，下半身套着鹿靴的女人“发抖”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辛苦他收手快，要不然就要死人了。
当这个裹着羊皮的俄国女人走进来的时候，直接脱去羊皮，滚进了软榻，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宋世杰呆了半晌这才上了榻。
他明白，这就是哥萨克人的“试探”。
很快，一阵摩擦声响起，伴随着“痛苦”的嘶喊。
“伱是……”
宋世杰用流利的俄语询问榻边的这个俄国女人，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完璧之身”。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在他心中，女人进了哥萨克这样的鬼地方，能有好才怪。
甚至在他眼中，这帮据说“吃人”的哥萨克强盗，哪怕是邀请他一起吃人，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但万万没有想到，在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这么一个女人，一个“处子”。
女人缩在羊皮里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发出“砰砰”的，能够模糊听见的心跳。
“你叫什么？？”
宋世杰躺在左侧，对右侧的这个俄国女人询问。
“哈丽娜……”
简短的一句话后，就没有了下文。
宋世杰想了半天，也就问了一句：“疼吗？？”
哈丽娜沉默了，最后在羊皮里面蠕动了几下，算是默认了。
好半晌，宋世杰和哈丽娜都没有说话，直到宋世杰好似想到了什么，对拉娜询问：
“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哈丽单纯的眼神，显然没有明白宋世杰的意思。
宋世杰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睡着了。
而哈丽娜则是仔细看了他几下，便钻进了羊皮。
………
“皮亚诺先生，合作愉快！！”
“宋先生，合作愉快！！”
第二天一早，因为雪停的缘故，宋世杰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那位大胡子的皮亚诺，也来到营地外送行。
看着那些哥萨克人脑袋后面的小辫子，宋世杰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蛮族都喜欢留个辫子。
不论大小，他们都要留？？
“宋先生，她是你的了。”
皮亚诺在宋世杰走的时候，送给他一个女人，正是昨天的那个拉娜。
看着穿着羊皮的哈丽娜，宋世杰从鹿车上拉出几条高档的汉国烟塞给了皮亚诺，惹的他连连“道谢”，甚至还笑着表示应该多给几个女人，这样就能换回更多的“美味”了。
虽然很不理解对方这种交易的“行为”，但宋世杰还是很知趣都表示，下一次来，他会带更多的“美食”。
皮亚诺听到这话，用力的拍着他结实的肩膀，笑着说道：
“下次来，我请你吃“嫩肉”，他们可比羊肉好吃！！”
宋世杰没有明白什么是嫩肉，只是一个劲的表示，下一次“一定”要尝尝。
而坐在鹿车上的哈丽娜则是吓的“缩了缩”脖子，显然，这个嫩肉，她见过。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宋世杰重新踏上了重返北海的日子。
其实在西伯利亚，盗匪并没有那么猖獗，毕竟当地很多地方都属于无人区，想要复刻东亚地区那样“此山是我开”的情况。
怕是要等到这个鬼地方，住满人才行，但西伯利亚会吗？？
可能会有，但绝对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而是在梦里。
………………………………………
刚刚踏入边镇的大门，宋世杰就感受到了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文明”。
如果说西西伯利亚是荒原，中西伯利亚是“地狱”，那么汉国控制下的东西伯利亚，就是少数地区乐土。
这里没有所谓的“灰熊”，也没有所谓的“检查”，有的只是“热情”和“喧哗”。
虽然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坐船，但这不代表宋世杰过的快活，事实上，每经过一处，都要收一次税，让他感受到了什么“雁过拔毛”。
（西伯利亚地区，比火车还快的就是河运）
当地的俄国巡警，就像穿着黑皮的猎犬，不断的搜寻着“卢布”的气息，像他这样带了大量货物的商人，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到最后还是花了一千卢布，买了一个所谓的通行证，才结束了不断被打劫的命运。
但在快要出关东时候，依旧难免俄国边境的那些贪婪的柴狗，啃上一口。
毕竟贪腐，是俄国的传统，就像血液一样，哪怕是后世，都难以解决。
“宋，这就是你说的鲜卑吗？？”
“确实要比西伯利亚更繁华！！”
鹿车上，哈丽娜看着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那些琳琅满目，挂着各种各样商品的商店，整个人就像是“发光”的灯笼鱼，四处寻找可以逛的商店。
宋世杰转过头看着哈丽娜，笑着回答：
“不，这里是整个汉国最差的地方，金山比这里要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从小生活在西伯利亚，以打猎为生的哈丽娜，实在无法相信世界上会有“一千倍”这样的城市。
她宁愿相信，你是宋世杰的胡话。
宋世杰没有在意哈丽娜的想法，毕竟他见过金山，他就在那里长大，他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
甚至他还知道，那里是汉国最大的城市，甚至超越了西京。
就在宋世杰处理他带回来的“兽皮”“金珠”时，远在北海的鲜卑都督府，正在讨论事关鲜卑未来的建设。
…………
“以我之见，全力搞重工业才是正道，如果搞其他工业，以我们鲜卑基础的薄弱，是很难跟上那些地区的发展。”
“发展重工业，是我们唯一都出路。”
北海行署的署长黄灿永灿是一个坚定的重工业派，或者说是北海派，因为一但确立重工业的计划。
作为地理最优秀，气候条件最好，资源最广的北海行署，一定会拿到最多的资金和好处。
这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所以在他说完后，反对声就不断响起。
“笑话，发展重工业，我问你，发展重工业，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一个钢铁厂可以造十几个纺织厂，几十上百个轻工厂，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还有，重工业就算弄出来了，你生产出来的那些钢材，煤炭，机器，卖给谁，难不成卖给土著？？”
勘察加地区的官员反对的声音最大，根本原因还是勘察加地区靠海，发展一部分轻工业，是有可能的，但受限制于资源人口，重工业这种见效慢，投入高的产业，一向都是他们所排斥的。
新任鲜卑都督卢寯，看着眼前的骂战，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大家都骂不动了才开口：
“重工业，可行，但又不可行！！”
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也没有说，让周围的人摸不清头脑。
卢寯缓了一会，随后继续说道：
“日本资源贫瘠，重工业产品多靠本土输送，路途遥远，每年进口钢材上千万，机器零配件亦是如此。”
“若是我们吃下这个市场，倒也算勉强能支撑下去。”
听到卢寯提起日本市场，在场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卢寯喝了口茶，紧接着又说：
“光日本之地，不足以养活重工业，归根结底，还是要找市场。”
“各位难道忘了隔壁……”
卢寯说完后，便没有再说。
周围的人一阵“热闹”，毕竟将工业品输送到神州，他们原来那是想都不敢想，毕竟一直都是本土货的天下。
（神州南方基本就是汉货和英货，连法国货都被挤走）
直到最后，卢寯才又说：
“神州之地，炼铁技术薄弱，现在战争又打到厉害，对铁肯定缺的厉害，咱们若能占住这个市场，日后，可就是是个金饭碗，能养活几十万人！！”
卢寯整个人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中，又带着“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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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