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经济报:大汉人口正式突破一亿,按最新统计,已达一亿零二十二万四千五百八十二人。)
(金山时报:世界最大的水电站在漠南揭幕,这意味着大汉的水电技术,全面领先于世界。)
(帝国体育报:昨天下午五点,龙江虎贲再次对决长安龙骑,最终以三比一的大比分逆风翻盘,挺进决赛,他们将在西京的日耀体育场,对决同样闯入决赛的金山海狮。)
(海军报:我海军再次成功驱离一艘英国情报船,该船代号0056,为英国目前最先进的情报搜查船,再次正告英方,勿谓言之不预……)
(空军报:雷电六战机成功试飞,该战机为我军目前最先进的螺旋桨式战机,在全世界处于领先水平……)
(太平洋商报:与海外藩属国连年增长的贸易数字表明,失去欧洲,我们将重塑整个世界,因为我们自己,就是世界!!)
(商品专栏报:大力金刚丸,男人的秘方,让你从此摆脱……)
“爸爸,什么是金刚丸啊??”
“啪……”
报纸被迅速合上,洪泽看着自己,一脸懵懂的儿子,表情严肃又不失风趣的表示:
“爸爸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你妈妈。”
“妈,爸爸让我问你,什么是金刚丸??”
洪泽脸色瞬间一垮,然后收起报纸,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踏出了房门,但没过多久又蹑手蹑脚的回来了。
不为别的,车钥匙没拿。
开上他们家这台老式的“旗杆”车,听着后期安装的广播传来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洪泽一边嘴里念叨着这“蠢货”,一边快速的穿过了快要截止到绿灯。
穿过之后还不忘从后视镜中看一眼,身后那几辆被他带入坑,卡在半路上的汽车。
穿过几个熟悉的街道,驶入了由几栋大楼组成的“漠北衙门”。
“老张,还在吃呢。”
“哦,你来这么早,吃了吗,我这还有油条,来一根。”
嘴里叼着顺来的油条,洪泽直接上了电梯。
电梯有些老化,上下楼的时候,总有那么十几秒的停顿,据说是要换,但是从去年吵到现在,据说又不换了。
归根结底还是新来的那个周巡抚,这个王八蛋一上来就要搞什么“廉洁奉公”“花小钱办大事”。
说是要扭转前任江巡抚带来的奢靡之风,要在漠北掀起一场廉洁风暴,说是要整肃一段时间。
但是在洪泽看来,这前脚把换电梯的小钱停了,后脚就要修商贸大厦,这算什么花小钱办大事,这完全就是假廉洁真浪费。
无非就是用电梯的小事来衬托后来的大事,给人一种,你看,我用省下来的钱,搞了一栋全漠北都看得见的大厦,你说厉害不厉害,廉洁不廉洁??
“你说说伱们,一天天的,搞什么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你,写個公告,为什么总喜欢加一句,为了全漠北,妈的,你能代表漠北,我能代表漠北??”
“真是一群废物!!”
路过门没有关严实的办公室,洪泽探头望了望,看到一个瘦长脸,就把头缩了回来。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自己所在的会机处。
作为一个“老会记”,相比于那些刚刚进衙门的年轻人,他是左手枸杞红枣茶,右手一根烟,主打的就是“无害对冲”。
“啪啪啪……”
听着那些还在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洪泽再次感叹“还是祖宗的东西管用”,但与此同时他又在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就没有人发明一个计算器呢??
“唉,唉,大家都停一停,让我讲几句。”
秃头的老孙跑了出来,站在中间:
“咳咳,各位,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我要再婚了!!”
“不要奇怪,不要惊讶,就是这么神奇,我在三月十四号那一天,遇到了真爱,我即将再次步入婚姻,大家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老孙笑眯眯的看向所有人。
“都第二次了,能不给份子吗??”
光头阿力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听到没有份子钱,老孙瞬间严肃:
“阿力,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第二次不给,对于我来说,每一次的婚姻,都是人生的又一次蜕变,好似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你没吃过满月酒啊??”
“满月几百次的婴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
场上响起一阵哄笑。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洪泽作为老资格,主动掏了“六十块”,没办法,这就是衙门,你不给,那就是脱节,就是不合群,到时候出什么事,别想着有人帮你。
要不是最近几年大家结婚的积极性都不高,就他们那点工资加奖金,早晚得因为交礼金而破产。
等到混到十二点下班的时候,洪泽已经摸鱼了三个多小时。
对于一个衙门老手,他年轻的时候,还很努力干活,但等到现在这个年纪,嗨,什么活啊,有句话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前浪,就等着后面的人推呢!!
能推,干嘛要走!!
洪泽其就是目前大汉官府内,最典型的一批人。
他们享受了帝国经济巨幅增长的时代,也干过一些成绩,为帝国的强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普遍年龄都在三十五岁以上,喜欢用“前辈视角”看到如今的年轻人。
对于年轻人,往往是一种教师爷的心态。
甚至有时候还要站出来公开批评几句,最后总结:
“这一代年轻人,怎么就没有我们那个时候能干,能吃苦呢??”
是啊,都快滚蛋的一群人了,还要把后来人贬低到泥坑里,这也算是几千年来,人类的共通性了。
总喜欢用经验和所谓的教训来教育后来人,然后告诉后来人:
“你们这些人从小锦衣玉食,年纪轻轻就有车开,我们那个时候,可是骑自行车的,晓得不,要感恩这来之不易的一切,那都是老子们,打下的江山!!”
对于洪泽来说,他就没有这个心思,做为一个升迁无望的小官吏,他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年底奖金能不能多一点。
他想换车了!!
…………
“哒哒哒……”
“我们漠南好地方……”
“春天的草原,秋天的麦田,姑娘在湖中歌唱,歌唱那远方的情郎……”
收割机上,正在操纵机器收割小麦的马衡量正在唱一首漠南当地的民谣。
“吃饭了!!”
一句话,他停机了。
“来,小马,你歇一下,今天伙食不错,有汉州鱼丸吃。”
(汉州当地的特产,算是一种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典型)
接过那一碗金黄色,粘着咖喱酱的鱼丸,以及一张漠南当地有名的芝麻烤馕,马衡量就蹲在麦埂上啃了起来。
作为一个关中移民后代,虽然因为长期国语化,除了老人,年轻人已经很少说家乡话了,但是这种蹲着吃饭的传统却保留了下来。
(芝麻烤馕属于一种既有关中色彩,又有中东中亚特色的吃食,最早是一个中东商人来本地,带来了家乡的烤馕,最后被本地人改良)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吃饭只是为了应付肚子,以及满足口舌之欲,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
不是那些贵族,饭前还要来这来那,吃饱和吃爽,就是普通人对饭的评价。
所以在汉国,其实是分为两种美食文化的,一种是马衡量代表的市井美食,这类美食主要以份量大,肉食多为主。
第二种就是以早期的西京勋贵,以及后来的长安贵族为主的皇庭文化。
这种皇家宫廷式的美食,主要以份量少,素食多,肉食精致闻名。
这也符合自古以来的规定,一代创业,二代守业,三代学穿衣吃饭。
就连他们吃的牛肉都很不同,虽然那种听音乐的“和牛”,被汉国人嘲讽为“对牛弹琴”,但是吃中草药长大的“漠南盘羊”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美化的欺骗呢??
(一种吃山草药生长的大角羊)
(日本人搞出来和历史上差不多的和牛)
就连生活方式其实也不一样,普通百姓就算是娱乐,也是看电影,看戏,听民谣,然后就是吃饭喝酒。
年轻人就是去踢球,玩各种各样的体育运动。
贵族则不一样,这些人有自己的圈子,他们玩杆球,网球,马球这种对场地有极高要求的运动。
相比于读书就是为了工作,考科举的普通人,他们对于书的看法则是开智和了解世间万物的变化,最后找出相对应的解决方法。
吃饭也是斯斯文文,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帝国体面”。
他们甚至有自己的购物区和服务几代人的裁缝店,定制属于自己这个阶层的服装。
这也是任何强大帝国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一个帝国,两个世界。
也是为什么最近新任帝国议会议长林耀平说出的那句:
“凡所见闻,贵俗分离!!”
甚至这也是为什么有一群平民出身官员,叫喊着要“削藩”的原因。
虽然他们知道这群贵族对权利的掌握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甚至经过这几十年的快速淘汰,贵族占比远不如平民占比。
(科举制一直都是权力迭代,最好的工具)
但他们就是不爽,他们就是不喜欢这些故作高傲的贵族,嫉妒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名望,生活方式,甚至是他们内部的联姻。
毕竟虽然吸纳新人进来,一直都是任何圈子,都要做的事情。
但是不要忘了,大汉官吏千千万,又有几人能登堂入室呢??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那些贵族小姐,确实漂亮。
所谓“灰姑娘”,其实只是小人物的童话,真实情况是,美女绝大部分都是出自中上。
下面不是没有,但却很少,只要在生活中观察就知道,长的好看的,基本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
美且穷,其实是小概率事件。
大汉帝国已经成立四十六年了,如果按照传统十年一代都快五代人,哪怕缩小一点,也有三代人了。
经过几代人不间断的基因筛选以及内部联姻,并且适当吸纳民间长相好看的人,响应皇帝的贵庶通婚,实际上现在大汉帝国最好看的两个圈子,一个叫“娱乐圈”,一个就是“勋贵圈”。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平民出身官吏最痛恨的一点,他们上来就是幻想有朝一日重演宋时“榜下捉婿”的美事,现在呢,除了极少数成功者,大多数,都沦为了“笑柄”。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看似是对“两个世界”的不满,实则是一种融不进去的愤怒。
尤其是那些贵族出身的议员,往往会被人嘲讽为“银枪烂蜡头”“幸运之辈”。
其实本质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而是他们这个圈子,太吸引人了!!
这也符合人类的本性,一个美好的东西摆在我面前,但我就是拿不到,说葡萄酸其实都算是“心胸豁达”了。
…………
“哒哒哒……”
听着收割机发动机的叫声,马衡量嘴里嚼着口香糖,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月的收入。
他们这种专门负责给人割麦的人,在神州叫麦客,在大汉,因为机械的出现,又有了一个新的名词“收割队”。
主要就是服务那些不愿意购买收割机,只有几百亩的家庭农场。
(大汉至今还保留很多家庭农场,虽然联产合包是大势所趋,小农户不可能和工业化作对,但是对于一些老一辈人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别看现在产业化,他们的收入没有以前高,但也算过的去,只要过的去,就没有人愿意进城,这批人主要是老人,年龄大多在四十岁以上,他们在最苦的时候来到大汉,获得了祖宗八代都不敢想到庞大土地,你让他们放弃,怎么可能)
这种家庭农场其实收割赚的钱是不多的,四亩也才一块钱,要不是最近下调了油价,算算成本,他赚的可能也就比一个“搬砖”的高。
好在他最近干的比较情况,再加上现在是农忙,兜兜转转的,也算赚了个几百块,怎么的也算是把未来几个月的收入都拿了。
只不过这种收入都有间歇性的,到时候就有,不到时候,那就只能抱着收割机歇菜。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干他这行的越来越少,少到几乎没有人干了。
想到这家女主人一直要买收割机,本来就打算转行的马衡量立马起了心思,寻思着如何忽悠对方,高价买了他这台有六年历史的二手收割机。
然后拿着这笔钱去城里跑出租,据说现在出租车比较赚钱,一个月顶他现在半月的收入,要知道这可是可持续性收入,不是他这种间歇性的。
(大城市停车位相对紧缺,催生出了出租车这个行业的繁荣。)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一想,真让他去城里,估计老婆孩子,都不会干的。
毕竟乡下日子再不行,也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盖的三层小楼,还有二十多只羊,怎么看也比去城里租房强!!
“唉,书上说要知足常乐,我啊,就是不知足!!”
“总想着,看看未知的世界!!”
躺在主家的客房木板床上,马衡量偏着头,看着窗外的探头的月亮,嘴里鼓捣着教训自己的话。
心里却惦记着,要不要到镇上盘下一间店铺,做点小买卖,孩子放学也近一点。
马衡量是典型的“大汉小屁民”,有点梦想,但不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他们干的每一件事,都要在心里问无数遍,划不划算,会不会赔??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所选择的方向太少了,再加上眼界问题,导致他们干什么都会幻想,要是成了,我的生活会得到什么改变。
甚至还没有做,就已经想着赚到钱后,该怎么花了,是买车,还是买房,还是改善生活??
甚至发财之后,人会不会变心,会不会被亲戚借钱,这些都是都属于小民的一种烦恼,或者说是快乐的烦恼。
他们的生活就是如此,平淡中幻想着激进,又在激进的风暴中“后悔”,最后选择了过完普通的一生。
而对于那些上面的人来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他们从失败中总结教训,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万事要先尝试,了解实际情况。
看起来很不错,可以呗某些人拿来用作教育小民的典范,但是不要忘了。
有些人之所以高喊“失败是成功之母”,那只是因为他有承担失败的后果,他们可以高喊“学习是一生中最宝贵的事情”,但他们不会明白。
对于有些人来说,成功本来就是奢侈,失败才是主旋律。
学习,学什么,母猪的产后护理吗??
马衡量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改行了,他没有去干出租车,也没有去盘店铺,做小生意,而是选择了改造自己农场,打造出所谓的“漠南标准农场”,建立好多个乡间别墅,最后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度假农场。